张万寿好歹也是经营书坊的，刊印书册这种工艺活他还是知道的。
杨昭让毕参制作的这东西，有字，大小也和雕版差不多，看着倒像是印书用的。
但这雕版只有一块，这要是印书，似乎也不太够用。
因此才有了刚刚那一问。
见张万寿有些好奇，杨昭笑了笑解释道：“印书用的。”
张万寿一愣。
“印书？这怎么印？”
杨昭见状，随即开始亲自给张万寿演示起来。
当杨昭将模板中的字模重新排列，交给毕参让其印刷。
“就和平日里雕版印刷的流程一样。”
毕参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进了房内。
不过片刻，就将一张纸拿了出来，与此同时毕参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激动之色。
“东家！你看！”
接过来毕参手中的那张纸，杨昭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这效果不错，随后将其递给了张万寿。
见状，张万寿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
“这是你刚刚排列的文章！？”
杨昭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后面的内容，也可以用模板排列出来。”
“一套模板可刊印书册无数，只因为他的字是可以活动的，刊印的书册不止一种，这就是活字印刷。”
“工坊内有七八套模具，便可轮流刊印书册。”
杨昭说的轻松简单，但落在张万寿和毕参的耳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
就刚刚杨昭演示的那一番操作，就足以吊打大乾所有的书坊了！
书册为什么贵？
难道仅仅是因为士族豪门把持着书册吗？
并不全是！
书册贵的一大原因就是成本居高不下！
要知道，这书册的刊印是要用到雕版的。
一套雕版只能刊印一种书，也就是说，你书坊卖的书有百十种，那就要百十套雕版！
这还是一套雕版的价格，但凡有一点磨损，那就需要更换一整套的雕版！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书册的价格居高不下了。
不是他们不想卖便宜，是压根做不到罢了。
但是杨昭的这一套活字印刷却不一样，一套模板可无限组合，哪怕是最新的书也能及时刊印出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这玩意儿磨损一两个字，直接更换这个字就行了，根本用不着更换整个模具。
这简直就是个铸钱炉啊！
“原来小人制作的这东西这么厉害！？”
看着神色怔怔的毕参，杨昭笑了笑。
“毕参，我若是给你足够的银钱，你需要多少套模板才能够帮我拿下整个京城的书坊市场？”
听到这话，毕参犹豫了一下。
“京城书坊有六十家，加起来一日可刊印书册两千。”
“东家要想拿下整个京城的书坊，这模具最少也得有二十套才行。”
“那就三十套！”
杨昭不等毕参说完，就直接加了十套。
“工匠不够你去找，工钱好说。”
“我只要求一点，那就是这模具要尽快做出来，并且投入生产。”
“能印多少印多少，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一旁的张万寿听到杨昭这么说，心中不由得一动。
“公爷为什么这么着急？”
看了一眼张万寿，杨昭淡淡道：“张掌柜，这东西你也看到了，效率如何我不说你也知道。”
“但越是如此，这活字印刷也越到后面不是什么秘密。”
“模具不难制作，那就意味着其他书坊也会制作。”
“如此以来，市场上的书坊也会越来越多。”
“我若是不做的快点，先把这一块肉吃下来，那日后就要和其他人争抢。”
“成本不可能无限降低，那我就从一开始将成本降到最低，让其他人入场的时候心有顾忌。”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
张万寿听完杨昭这一番话，心中一时间也是大为震撼。
他原本以为杨昭是觉得这东西有利可图，想要先投入大赚一笔。
结果这杨昭还没开始，就想到了之后的可能。
这要是瀚海书坊之后按照杨昭的计划去做，京城之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各家书坊怕不是都要看他的脸色！
书坊是士族的根基，也是士族敛财的工具。
杨昭这不仅仅是饭包圆了，还要把桌子给掀了！
想到这里，张万寿突然有了想法。
自己要是能留在瀚海书坊，那日后这一番功绩也会有自己一份！？
他本就是寒门出生，王家虽然将这瀚海书坊交给他打理，但他也知道自己在王家就是下人存在。
士族那就是他在他头顶上的一座山。
如今有机会把这山给掀翻了，他当然想要参与其中。
就在张万寿心思百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杨昭开口了。
“张掌柜，你要回去找王家，这瀚海书坊如今没有掌事的人，我又没时间一直在这里盯着，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为我举荐举荐？”
一听这话，张万寿瞬间心情开始激动起来。
缺人！？
如果自己能留下的话……
想到这里，张万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看向杨昭，询问道：“公爷，不知您看小人是否合适？”
杨昭闻言心中一笑，但还是打量了一眼张万寿。
“张掌柜？你不是要去找王家吗？”
张万寿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在下不去找王家了，若是公爷信得过小人，小人愿意为公爷鞍前马后，打理这书坊！”
说完这话，张万寿心中还有些紧张不已。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王家的人。
如果杨昭对他有所防备，他也没有办法。
但想想这书坊的未来，他又想赌一把。
院子内静的可怕。
而张万寿此刻内心也是煎熬的很。
就在其心中忐忑不已的时候，杨昭的声音慢慢响起。
“张先生能弃暗投明也算是好事儿，这瀚海书坊你熟悉，交由你来打理我也放心。”
“今日起，这地方就还归你管。”
话音刚落，张万寿豁然抬头看向杨昭。
眼底深处满是震惊之色。
不敢置信的看着杨昭。
“公爷答应了！？”
“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你不想干？”
张万寿闻言，急忙摇了摇头。
“小人答应！”
“公爷放心，小人定会将瀚海书坊做成京城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