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术特性,十步一杀!?
季修精神一震,握紧了木刀。 这一刻,天河刀内记录的所有诀窍、技艺,都在他的思维之中,凝作一点。 而后,挥刀! 噗嗤! 一道秋风落叶,精准被斩作两截! 在斩出这一刀时。 季修心无旁骛,脑海空白一片。 在他的眼眸里。 唯独,只余下了那一片落叶,甚至时间,都在此定格了住,叫天地沦为了‘灰色’。 直到它分为两截。 一切色彩,才重新复原。 “人有七情六欲,尤其是生死搏杀之时,则更是如此。” “有人胆怯、有人犹豫、有人惧怕...这乃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但是...” 季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一刻,他的身躯之内,仿佛有什么事物,将他这一刹那的体力,给鲸吞了个尽。 以至于,就连他这段时间终于养起来的身子骨,都险些没承受住! “在方才的那一个瞬间里。” “我...摒弃掉了自己的怯弱,自己的情绪!” “以至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出鞘、出刀,将那一片落叶,斩作两截!” “正所谓,观一叶而知秋。” “落叶如此。” “何况...人乎?” 两辈子。 季修只杀过鸡。 他在前些日子,用木刀击断了火窑管事乔劲臂膀的时候,只觉得心肺加快,‘咚咚’直跳,就连呼吸都险些停滞了。 要不是拼着一口气,才吊住了表情,不至于出现纰漏,被瞅出来端倪,再加上刀术小成,捻熟于心。 恐怕,还真会出现乱子。 搭手博弈,都能如此。 若是生死搏杀... 没有经历过。 即使刀法大成,也必定会落于下乘! 这不是心性问题,而是经验问题,就和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现在! 不一样了。 出鞘,出刀,以巅峰姿态,十步...必见血! 谁的血不知道。 但起码,不至于叫恐惧左右了心性,在危难关头,慌不择路! 从这种沉浸式的感悟中回神。 季修抬头, 却见天色已深,于是便想对付一晚,赶明起个早,去段宅寻段沉舟,琢磨琢磨找师兄陆羽问一问‘门客’的事宜。 毕竟,没银两了。 饭都吃不起。 之后怎么养血、锻筋!? 只是,他才回头。 就看到半颗脑袋悄悄探出,在注意到他回头时,‘嗖’的一下便钻了回去。 见此,季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这丫头。” 他放下木刀,丢在院子里,稍稍洗漱了下。 便看到钻入被褥里,蒙着头装睡的季薇,也没点破。 一夜好眠。 ... 天蒙蒙亮。 季修赶了个早,到了段沉舟宅子。 只是刚来。 便见到... 院子里,多了个人。 “这是来客人了?” 微微眯眼,透过早清朦胧的水雾。 从背影看,那人脊梁笔直,身材高大,隐于外罩黑袍之中,与陆羽的身材迥异。 因此,季修抬脚跨入门槛的时候,就下了判断。 直到跨入院子,那人与段沉舟于石桌对坐,听到动静,同时回头。 才叫季修看见了正脸。 “是那一日,在衙门里见到的那位‘顾大人’?!” 季修双眸一缩。 先是看见了嘴角带着淡笑,转过头来,对着他轻轻颔首的顾百川。 随即,便看见了抿唇不语,面无表情的段沉舟。 “段师。” 对着段沉舟微微一礼。 “顾大人。” 季修这才和顾百川打了声招呼。 之前,这位随口叫他向段沉舟托了声问好。 借着这事,季修曾询问过段沉舟,这位顾大人是什么来历。 只不过,听了这个名字,段沉舟皱了下眉,却是对此闭口不谈。 季修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没想到,这一天又撞见了。 “段沉舟,你到了这五百里安宁县,这几年没搞出什么别的动静,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 “结果到了才发现,原来是准备收了弟子,栽培后生了。” “怎么,不想叫你这一脉,绝到你手?” 顾百川含笑。 而段沉舟单臂压腿,一头黑发被风吹散,背影孤傲,只瞥了一眼,便闭上眸子,语气淡淡的: “我一个断了条手臂,在衙门干了两年‘都头’,便气血衰落,挂印离去的主儿。” “能有什么好教的,我这一脉,又有什么好传,什么绝不绝的。” “北镇抚司的大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别这么小家子气。” 顾百川听后,不由抚掌起身,哈哈笑道: “你真确定?” 他回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季修,尤其是看着季修的一双眼,以及周身隐隐约约浮现的一抹气势,不由啧啧称奇: “睁开眼看看吧。” “力关第一境,才刚入劲,养汞血、锻柳筋,都还未成。” “便将一门蕴了一缕‘势’的刀法,练到了大成,还...” 他眯了眯眼,背着手,围绕着季修打了个圈: “入了‘刀客’的大门。” “当年因刀剑之争,被直接打散的‘刀道祖庭’,曾有训曰:十八不入刀门者,终身不收。” “这小子,连那等门庭最基础的入门资格都有了,你也不愿多教两手?” “你不收,我可要指点指点了。” 顾百川哈哈一笑,拍了拍季修的肩: “小子,你若熬筋大成,着手淬骨,抵达力关第二步,可来衙门找我。” “我给你指一条...” “不必和你这位‘授业恩师’一般,烂在这五百里安宁县的出路!” 说罢。 他穿过季修的身,背着手,就欲离去。 临行前,忽得转头看向‘段沉舟’。 “段武夫。” “你这人硬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关’前软了。” “要是叫你师傅知道。” “莫说只是杳无音讯。” “就算你师傅当真死在了‘兵解坟’,倒在了那最后一步...” “他看你这副样子,怕是也难以瞑目。” 话语落,人已飒然离去。 只余下季修,觉察到了空气的几分凝滞... 咽了咽口水。 然而,还不待他多作感想。 这时! 嗖! 一柄飞来朴刀,当啷啷...措不及防下,刚巧斜插入了他面前的青石板上。 段沉舟单袖一扫,从兵器架子上击来了一柄朴刀,眼神复杂难言: “你从天河刀中,悟出了‘十步一杀’?” “来,拿起这柄刀。” “向我斩来。” 他散落发丝,大马金刀的坐着,拍了拍膝。 “这...” 季修有些犹豫。 十步一杀,那开了之后,他可收不住啊! 万一... “小子,你才多少斤两,你以为...你能伤得到我?” “你若伤到我,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成’!” “现在,还差得远。” “你只管施展,若是真有门道。” “我段沉舟,不收银钱,免费授你一门拿血锻筋,夯实根基的...上乘桩功!” 似乎看破了季修心事,段沉舟嗤笑一声。 随即,深吸一口气,猛喝一声,似乎要将方才的沉闷,一股脑的宣泄一空,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还不快斩!” 一刹那,叫季修仿佛心神被摄,不自觉的...便劈刀而去! 十步一杀! 见之... 血落! 当段沉舟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的眼神,逐渐从犹豫变为孤傲冰冷,仿佛失去了感情。 转而极为‘专注’,眼里只有那一柄朴刀之时... 他的眼神,忽得五味陈杂。 小成,大成。 不过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下功夫,终究有一日,便能抵达,无非时间长短,或早或晚。 但... 想要入刀门,成刀客。 不是说,你修了一门大成之刀,就是的了。 有些人修刀一生,却不虔诚,无法挥刀斩去自身‘劣根’,遇敌第一秒钟,总会先生怯懦之心,而后压下怯弱。 却不知,这样便已失了先机。 如若此生都是这般。 那么此生,便都算不得一名真正的刀者。 但有些人。 懵懵懂懂间... 却已将此关踏破。 唰! 刹那,匹亮刀芒划破,原地只余残影! 倏忽间, 十步之外。 段沉舟夹起双指,按住刀尖两侧。 他的眸子平静,目视眼前之刀,距离自己脖颈,只差一寸。 过了足足半晌... 才开口: “好刀。” 啪嗒! 这时候,忽有人拍门入内,大声开口: “段师,今日季修可曾前来练刀?” “耗费几日,老头子可算松了口,叫他入我陆庄,我今日特地来寻他...” 陆羽跨门而入。 刚刚巧。 便看到了季修只差一丝...斩下段沉舟头颅。 当下,话语一噎,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师弟,你要弑师!?”
江河载月 作品
第二十四章 凡十八岁不入此门,不配为刀者!段沉舟的试炼,功成授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