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的声音透过机械音传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半年前第一次做梦，我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噩梦。梦里全是黑灰色的雾，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就看到两个穿黑戴帽的影子，手里拿着锁链，链子上还滴着水珠，走近了才看清，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恐惧，连猫脸特效都轻微颤抖了一下：“他们没说话，就把我往前面拽，我跟着他们走过了一条特别长的路，长的看不见尽头。”
“后来雾散，面前出现了一座古代建筑，就是那种，嗯……跟电视剧里的古代县衙差不多的，颜色全是灰扑扑的，门口立着两头石狮子的那种。”
“他们把我按在正堂的椅子上，堂下站着一堆模模糊糊的影子，有的在哭，有的在喊冤，那牛头才开口，说‘时辰到了，该断案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炸开：
【卧槽！这剧情有点耳熟啊，跟包青天似的！】
【牛头马面亲自带人？哥，你这排面不小啊！】
【他是不是白天看太多悬疑剧了？】
【哥，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估计就是白天想的太多，晚上才会做这样的梦，我以前做梦还梦到过自己去仙界呢。】
“猫脸”无奈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的工作导致的做这种梦，还觉得是自己工作压力太大，没当一回事，可从那天起，我几乎是天天都做同一个梦，这总不能是巧合吧？”
【工作导致做梦去地府审案？哥们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猫脸惊觉自己好像说漏了嘴，干脆假装没看见弹幕，继续往下说：“咱们再说回刚才的事……我当时吓死了，想跑却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那马面就把一卷竹简放到我面前，上面的字都是血写的，写着案子的经过。”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第一个案子的内容，有两女一男，车祸而死，妻子发现男子和小三的奸情，一气之下开车把撞上了男人和小三所在的车辆，结果三个人全都死了。男子和小三状告妻子杀人，妻子状告那两人不伦，死了是自作自受……总之一团乱麻，我那时满心害怕，哪有心思给他们断案啊，结果那三人非要让我给个说法……”
【那你是咋给断的呢？】
【我也想知道。】
【哥，我们知道你害怕，但你先别怕，先告诉我们你是咱断的案？】
【哈哈哈，你们怎么能把自己的好奇心建立在哥们的痛苦之上呢……哥们你倒是快说啊！】
“猫脸”都快被这些没有同情心的网友给气哭了，但还是说道：“牛头马面给了我一分地府的律法细则，按照地府律法，妻子蓄意害人性命，需要去刀山地狱受罚一百年，而第三者蓄意破坏别人家庭，被罚擦拭阎罗殿外以眼泪擦拭台阶，直到一千级台阶能像镜子一样可以视人惩罚才能结束。”
“至于那个男人，他不仅背叛家庭，还有贩卖假药致人死亡的罪名，得在油锅里滚上个五百年，再去刀山滚上个五百年。”
【额……真狠呐，不过我喜欢。】
【咱们的律法要是能有这么严格，我看谁还敢犯罪。】
【该说不说，还得是地府。】
【录屏录屏，得把这段发网上去给那些出轨男和小三看看，让他们引以为戒。】
【就是就是！】
“猫脸”欲哭无泪，谁还记得现在是他在求助么。
“你继续说。”祁缈道。
“猫脸”点头：“从那以后，噩梦就开始了循环。每天晚上一闭眼，就被牛头马面带到那个阴曹县衙，少则断一两件案子，多则三四件，全都是生前没了断的爱恨情仇，小到邻里纠纷、家产争夺，大到杀人灭门、官场腐败。”
“一开始我真的怕，但是醒不过来，只能逼着自己去听、去想。”他苦笑了一声：“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精神恍惚，去看了医生，吃了安眠药，没用！药劲越大，梦里的场景越清晰。”
机械音里充满了无助：“我试过念佛经，戴护身符，甚至去庙里求了符挂在床头，可一到晚上，该来的还是来。我倒不是不愿意断案，只是未知的事物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心里没底，而且你不知道，那些鬼几乎死相都很难看，断手断脚在那里都算是仪容整齐的了，有的脸上皮开肉绽，有的干脆整个人都是四分五裂……”
“猫脸”说不下去了，一双猫眼哀求地看着屏幕里的祁缈，“祁大师，求您帮帮我。”
【哥们，也是苦了你了。】
【想想那个画面……咦~想不了，想不了。】
【本来还挺羡慕兄弟的经历的，现在嘛……嘿嘿，还是算了吧。】
祁缈听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沉静，忽然问道：“你在公检法系统工作？”
猫脸猛地一怔，机械音都变调了：“大……大师你怎么知道？”他又是弄猫脸特效，又是变声的，就是为了掩饰这一点啊，祁大师竟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祁大师，我不是故意想骗您，只是身份特殊，要是被有心之人恶意举报搞封建迷信，难免要惹麻烦。”
“我明白。”祁缈并不在意，她看着屏幕里的人，脸上虽然有特效遮着，但身上没有，还是能隐隐看到透体而出的功德金光，她道，“看来你平时为人正直，为官清正，为事严明，帮了不少人。”
猫脸一愣，声音沉了下来：“也没什么，我……我只是按良心办事，不敢说清正严明，就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穿的这身衣服，也不想对不起当事人。有时候案子难办，压力也很大，但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
“那就对了。”祁缈点点头，语气变得温和，“你不必害怕，这不是中邪，也不是噩梦，是阴曹地府看中了你的品性，让你在睡梦中去帮忙断案。”
她顿了顿，说道：“传闻北宋的包拯包大人，就曾在睡梦中下阴司断案，白天审阳间案，晚上判阴间冤，铁面无私，鬼神皆服。你这情况，与包大人有几分相似，都是地府借阳间正直之人的魂魄，处理阴间积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