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天空中没有一丝月光,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覆盖了整个世界,只有漫天雪花在黑暗中闪烁微弱光芒。 寒风凛冽,吹得车队周围的树木摇曳生姿,发出沙沙声响,与偶尔响起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车队一侧, 他身穿麻衣头笼黑布,只留下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他脚步轻盈迅捷,仿佛踏雪无痕,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车队之间。 武福六盯着车队,看到马匹们喷出的热气在寒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形成一片片白色雾气。 车队中人裹着厚厚棉袄,聚集在篝火旁抱团取。 他小心翼翼藏在马车一侧,透过车轮缝隙看着那一张张面孔, 迅速扫过后,发现阎五坚不在此处,他便迅速向着车队后方而行! 很快,他越过伤员所在的马车,看到了那用来安放尸体的两驾马车。 当看到这马车后,武福六眼中便闪过一丝寒光, 在这北疆之地,人命不值钱,何以用马车承载,其中定然有鬼。 想到这,武福六平缓的心跳砰砰砰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弥漫。 手刃仇敌,天底下没有比这还能让他更热血沸腾之事,上阵杀敌也不能。 他眼神一定,停留在那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军卒, 那人他不认识,但想来是阎三的手下。 听小顺子说,最后的马车有两个人, 如今车夫去营寨用饭,这人还停留在这,忍受寒冷, 这意味着什么,武福六已经心中了然! 那阎五坚就在此处,就在那个通体漆黑的车厢里。 深吸了一口气,武福六左脚蹬地,右脚迈出,身躯顺势蜷缩,一个翻滚来到马车一侧! 左手轻轻握住匕首,眼中闪光凛冽,脚尖踮起,轻轻朝着车夫位置靠近! 黑夜中,冰冷的杀意一点点扩散, 马匹似乎感到一丝不安,轻轻打了个响鼻,两只蹄子微微刨动。 那军卒正端着碗大快朵颐,被吓得一激灵,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吃饭也不让人消停,死畜...唔唔唔!” 那军卒眼睛猛地瞪大,其内闪过呆滞而后是浓浓的恐惧, 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穿过了他的脖颈,将他狠狠箍住! 这只手力道奇大无比,犹如那精钢锻造的长矛,任凭他如何拍打也无法挣脱! 手中大碗掉落在地,肉汤洒在风雪之中,使得白雾愈发浓郁。 武福六将身体紧紧贴住那军卒,任凭他如何挣扎,右手依旧纹丝不动, 左手已然悄然举起,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匕首抵住了那军卒的脖子! “下辈子跟对主子。” 没有犹豫,匕首锋锐的尖端自上而下滑坡肌肤,刺破血肉, 伴随着轻微的“噗嗤”声,长刀左上而右下,尽数插入脖颈! 这一刀避开了要害,没有鲜血喷溅,但切断了他的喉咙, 逼仄的窒息感双重袭来, 那人几个哆嗦便瞳孔扩散,嘴巴张大,满脸惊恐,没了声息。 武福六对此没有丝毫心绪波动, 只见他轻轻将匕首抽了出来,换到右手,微微用力便登上了马车! 他盯着那马车帷幕,面露思索, 轻轻冷哼一声,伸出匕首将其轻轻挑开! 车厢内的事物不多,两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让这车厢内显得安静渗人, 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阎五坚, 但武福六眼中却没有失望,只有那淡淡的嘲讽。 只因那右边一具尸体上覆盖的白布正在微微抖动, 可能是呼啸而过的冷风留下了点点残余。 武福轻轻挪动身子,吱呀的挪动声在这黑夜中格外明显, 他离得越近,那白布抖动得越是剧烈! 还未到近前,武福六眼中凶光大盛, 右手高高扬起,身体顿时一个前扑,朝着那白布用力扎了过去! 他没有掀开白布去看, 战阵之上,生死一念间,有动手的机会就绝不犹豫! 至于是不是,杀了再看也一样。 可就在这时,左边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猛地直起身,一把锐利长刀自上而下顺劈而来! 白布掀起,武福六瞳孔骤然收缩,还有一个!! 同时,右边那白布覆盖的尸体猛地向车厢内缩,露出了一张让他熟悉无比的脸孔, 一脸畏惧的阎五坚! 武福六眼中凶光毕露,浓郁的兴奋涌了上来,找到了! 刹那之间,武福六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视线迎上那一道雪白战刃, 原本迅疾如风的长刀顿时慢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滞, 那陌生军卒狰狞发怒的脸孔顿时清晰可见,其眼中也带着浓郁的狠辣, 但...武福六眼中此刻已经是一片平静,在他的世界中, 找到了敌人,便意味着厮杀结束。 他手中的匕首后发先至,一个上扬,与那劈砍而下的长刀重重碰撞在一起, “叮!”精铁碰撞之声炸响, 紧接着,在那大汉惊愕以及一点点睁大的眼眸中, 匕首轻轻向上一划,自刀尖至刀柄,摆开长刀, 武福六身形同时一闪,如同饿虎扑食,迅速拉近, 高高扬起的右手肌肉顿时紧绷,反手用力刺下! 匕首如同游龙,割破空气,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用力刺入那军卒脖颈! 反客为主,只在一息之间! 匕首刺破血肉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那人一脸惊愕, 武福六没有收力,匕首顺势一划, 巨大的力道竟然使得匕首生生从那人后颈冲了出来, 而后手臂一甩,弯弓如满月, 匕首化作一道银色月光,直直刺了出去! 只见武福六平静的眼眸中出现点点波澜, 如同晨曦划破黑暗,杀意刹那便填满了他整个眼眶! “受死!” 轻轻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听在阎五坚耳中却如洪钟大吕! “饶...”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匕首已经如利箭一般刺入他的喉咙, 匕首穿颈而过,深深插入厢壁! “咚!” 此刻的武福六早已转身,听到这声响,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何为悍卒,一式杀两人,事了拂衣去。 阎五坚无力地摆弄双手,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与惊慌,不敢去碰自己的脖子, 依稀的光亮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淋上了温热液体,视线中还涌现出了丝丝白气, 让他的视线愈发模糊,双手也渐渐无力.. 直至双手无力垂下,脑袋似是失去支撑,向后靠去,砸向厢壁, 咚。 ... 黑暗中,武福六不再吝啬速度与力道, 麻衣被他甩向一边,整个人敏捷如猎豹在雪地中穿行, 双手抓起地面的积雪在手上摩擦,以此来因该血腥味与血渍, 很快他便赶到马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轻轻一跳便钻了进去! 车厢内空无一人,武福六没有停下动作, 迅速拿过那个包裹,将其内一件略显破旧的衣物穿上, 而后视线扫动,将放于一侧的长刀拿起,刀把对准自己的胸口,用力砸了过去! 但下一刻!他的手臂猛地停住,面露思索, 思虑再三,他还是将长刀放在一侧, 如此危难之局,不能让自己损失战力! 做完这一切,他钻进了铺陈在地上的简易床榻, 努力控制呼吸,少吸少呼,使自己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 但伴随着大仇得报的喜悦,武福六觉得时间似乎不是那么慢。 两刻钟后,零散的脚步声在马车外响起,还伴随着一些军卒交谈。 “这一顿吃得真饱啊,居然还有羊肉。” “是啊是啊,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这陆公子就是厉害,回回都有斩获。” “你没去前面看看?哪里还有更好的,嘿嘿嘿。” “你是说那些娘儿们?” “不然呢,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身段极好,听说非常紧呢,哈哈哈哈。” “哎!小顺子啊,都说男人三妻四妾, 你现在残了,只剩下一妻了,买个娘们回去伺候你吧,至少凑个两妻。” “我...我...我不行,我没有钱。” 小顺子的声音有些局促,脚步也有一些慌乱。 “胡说,我都听说了,你们这回斩首不少,赏钱足够了, 这样,你把钱给我,老哥哥给你挑个好看的!” “不...不用了。” “哎!虽然你我不熟,但都是同袍啊,别客气嘛!” 车厢内的武福六眼睛微微眯起,轻咳一声,沙哑着开口: “小顺子,快进来。” 他拿过一侧长刀,轻轻挑起帷幕,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体粗壮的军卒正在与小顺子拉扯, 见他看了过来,那军卒眼中明显出现一丝忌惮,力道也轻了些。 小顺子这才挤了过来,不由分说地爬进车厢,拉上帷幕! “切,神气什么啊,都残废了还回去做甚,还做马车?老子还受冻呢!” 小顺子听到外面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就要去拿长刀, 但武福六却一把拉住他,轻轻说道: “言语之利他占便占了,无妨,以后找补回来便是。” 小顺子点点头,连忙问道: “怎么样?” 武福六轻轻一笑:“一切顺利。” 小顺子眼中顿时爆发出浓郁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泪水, 他握住那空空荡荡的袖口,感受着那伤口处的点点湿润,闻着车厢内漫漫血腥, 再也止不住心中委屈,将脑袋埋在腿间,压抑的哭声终于传来。 武福六的眼神一点点柔和,轻轻拍了拍他, 小顺子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这些日子定然怕极了。 “大仇得报,待到我俩伤势好转,哥哥请你吃酒。” “嗯....”眉头抬头的小顺子连连点头。 “不...不会被发现吧。” 小顺子抬起头,眼睛鼻子红红的,脸上带着慌乱, 报仇的冲动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被发现的惶恐! “莫慌,你我乃伤残之人,那阎五坚作恶多端,是他该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敌袭!!敌袭!!” “死人了!死人了!” 小顺子身体猛地一紧,眼中再次闪过惊慌,武福六却轻轻拍了拍他,朝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让他紧张的心绪缓解少许。 .... 天幕下,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无声地覆盖了大地, 夜色中,一辆马车孤独地停靠在车队尾部, 车轮上积雪已深,马蹄印被新雪覆盖, 车厢内,昏暗月光透过缝隙,在车厢内投下斑驳影子, 车厢帷幕半开,冷风夹杂着雪花吹入,车厢内的空气凝结成一片冰冷! 军卒靠近马车,一股森冷气息扑面而来, 当看到里面情景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车厢内,一具尸体被匕首钉死在厢壁之上,鲜血点点喷溅 他的脖颈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尖端插入厢壁,将他牢牢地钉在车厢的木板上。 血液早已与衣服木板凝固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殷红。 男子的面容扭曲而狰狞,双眼圆睁,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和绝望。 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被手指涂抹过的血迹显得狰狞恐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在其一侧,有一具脖颈被剖开的尸体,脸上还带着惊愕, 而在马车另一侧,还有一具面色淤青的尸体,脖子上有一个大洞,如今已然结冰。 三人死状凄惨,让赶来的军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名年长军卒沉着脸上前,在那面露淤青的军卒旁停了许久,面色愈发凝重。 “陈哥,怎么样?”这是有人发问。 “别吵,你当老子神仙啊。” 那军一声大骂,盯着那脖子上的淤青,缓缓摇头: “好大的力道啊,李老一,过来看看,你有这么大的力道吗?” “哎,来了。” 瓮生瓮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大汉凑了过来,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摇了摇头: “陈大哥,没有啊,这人的脖子都碎了。” “连你都没有这力气?莫非是元人?” 年长军卒爬上车厢,轻轻握住那匕首,用了几分力才将其拔了下来,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好大的力气!此等力气,我只在元人战兵上感觉过!” “元人???” 在场军卒一阵惊呼,腰间长刀连连飞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陈,你确定?”这时,护送缴获的总旗走了过来,问道。 “不确定,但如此大的力道,我们千户所有,但不多。 上次比试时只有刘黑鹰能开弓两百斤,总不能是他杀的吧。” 那总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还有谁?” 那军卒想了想: “小陆大人应该也可以,上次他杀那个元人,一刀将其脑袋劈成两半,这比开弓两百要难许多。”那陈姓军卒又说道。 “净说这些废话!!”总旗脸上露出怒容, 但很快,他见到了周遭那一个个面露怪异的军卒, 忽地惊醒,目光锐利,直刺那陈姓军卒: “你是说..可能是他们二人做的?” 那陈姓军卒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朝着最里边那具尸体努了努嘴: “他就是阎五坚,那如今瘫在车里的武福六就是他害的, 他被小陆大人治罪,至于为何在这...我就不知道了。” 总旗瞥了陈姓军卒一眼,有些不满, 如此老滑头,说话说一半, 这人为何能在这不是明摆着吗, 有人力保,是谁也不用多说,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深吸了一口气,那总旗沉声说道: “将尸体收起来,等回庆州后再由仵作验尸。” “大人,不查凶手了吗?人刚死能看出许多事情, 若是再过一天,想要找凶手可就难了。”那陈姓军卒狐疑着提醒。 “闭嘴!我们的军务是运送缴获, 若是元人真摸上来,我等难辞其咎, 为今之计是要做好警戒,防止再死人,好了,快些行动吧!” 周围军卒轻轻一笑,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总旗松了口气, 他也不傻,夹杂在小陆大人与阎千户中央,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不然得罪了哪边都不好受。 那陈姓军卒也在一侧忙活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在马车周围走动,视线不停扫视着地面, 当他来到马车一侧时,眼神一凝, 看到半个藏在车轮后,还未被积雪覆盖的脚印, 他轻笑一笑,朝着远处的黑暗瞥了一眼,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地碾着脚印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嚷嚷: “做事干净点,马车周围的血迹都清理干净,若是引来狼群,老子饶不了你们。” 远处,带队总旗看着忙忙碌碌的军卒无奈叹息一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朝着自己一名亲信招了招手; “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那军卒长得憨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靠谱之人。 总旗想了想,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等明日天亮你迅速返回营寨,将阎五坚的事告诉千户, 就说...有三人莫名死伤,怀疑是元人所为,两人是随行军卒,另一人与阎五坚长得极像。” “大人,他就是阎五坚啊,我还专门看过的。” 那总旗顿时胸口鼓胀,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且车一巴掌拍了过去: “老子不认识吗?我们此行四百一十三人,有他的名字吗? 不管谁问你就说不认识,别的一句话也不要多少,机灵点!” 那军卒挠了挠头,憨厚的眼神中尽是茫然:“是。”
抽象派作者 作品
第十八章 霜风凛冽杀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