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光摇曳,使得屋中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暖昏黄的光泽,也照亮了其中景象。
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墨宝,笔触苍劲有力。
书架上排列着琳琅满目的书籍与卷轴,
偶尔还能瞥见几件精致的瓷器玉器作为点缀。
太子朱标端坐于书桌之后,烛光柔和地洒在他的面庞上。
他面容和善,身着一袭暗金色长袍,绣着精致龙纹,在烛光下隐隐闪烁。
左侧的晋王身形高大壮硕,如同一座巍峨山峰般屹立。
他脸庞宽阔,国字脸显得刚毅十足,浓眉下一双铜铃大眼,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锐利光芒。
他身着一袭绣着蟒纹的黑色锦袍,
领口和袖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坐在那里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气势。
右侧的燕王气势更为不凡,他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气质冷峻深邃。
脸颊圆润、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一般,透着一股英气。
双眸狭长明亮,眉毛浓密整齐,犹如两片倒竖的柳叶!
尤其是其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简约不失庄重,
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玉带,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祖母绿宝石,更添了几分凌厉,侵略性十足!
陆云逸隐晦地打量着在场三人,
原本平静的心湖开始掀起点点波澜,而后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顷刻间就变成了惊涛骇浪!
他们怎么会在京城
陆云逸完全没有收到消息。
这再一次让他觉得,自己根基太浅,对于外界诸多讯息收集的渠道不够。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朱棣,见到如此年轻的燕王。
算算日子,他现在也不过二十九岁,距离成为太宗文皇帝还有足足十三年。
在他的预料中,可能只有到大宁才能见上一面。
如今提早相见,倒是打乱了一些计划。
他的迟疑引起了太子朱标的注意,
他坐在上首,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不失温和,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陆云逸。
陆云逸很快便察觉到了此等注视,
收敛思绪快步上前,微微俯身,向屋内的三位殿下行大礼参拜:
“微臣陆云逸见过太子殿下、晋王殿下、燕王殿下!”
声音清脆洪亮,带着年轻人独有的英气。
太子朱标早就习惯了。
一旁的晋王与燕王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果真年轻。”
燕王朱棣不等太子开口,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眼眸明亮,像是在看一块稀世珍宝。
太子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
晋王朱棡察觉到这一目光,严肃的脸庞更显严肃,沉声道:
“不得无礼。”
燕王笑了起来,显然毫不在意,朝着太子拱了拱手。
太子朱标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四弟,宗人府是最讲规矩的地方,
你作为右宗正,要给宫中的诸多兄弟做一个表率。”
“大哥教训的是。”燕王再次拱了拱手。
陆云逸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今年大宗正府改为宗人府,宗人令由秦王朱樉担任、左右宗正由晋王朱棡以及燕王朱棣担任。
算算时间,也就在一个月前,也难怪他们会在京城。
太子朱标看向保持参拜姿势的陆云逸,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意:
“起来吧。”
“多谢太子殿下。”
陆云逸直起身,身后的太监搬过来一把椅子,摆在他身后。
陆云逸面露问询,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陆云逸便安稳坐下。
这一幕又让两兄弟露出怪异。
他们都知道,虽然大哥在外素有贤名,但却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对待大臣以及兄弟极为严厉。
如今陆云逸这不见外的模样,倒是很古怪。
“允熥见了吗”太子淡淡问道。
“回禀殿下,已经在门口见过了,二殿下长得极快,不到一年就长了这般高。”
朱标这次不再隐藏嘴角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小孩子长得的确快,定远侯走时来给他送了些礼物,
还告诉他,你也会给他带礼物。
他听闻你回来了,这几日总是念叨着要见你,带了吗”
“呃”
陆云逸很想说一句,太子你这是在索贿。
“回禀太子殿下,臣并不知此事,
不过也无妨,明日臣再送来即可,定要二殿下满意。”
朱标嗤笑一声,将身体向后靠去,神态略显轻松:
“你倒是实诚,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就不要送了,允熥不喜欢。”
陆云逸笑了起来,拱了拱手:
“殿下放心,二殿下尚且年幼,还不知承金银之威,臣就算是送了也无用。
臣此次准备的礼物乃强身健体之物,不仅是殿下,这天下的孩童都会喜欢。”
说到这,陆云逸顿了顿,强调:“太子殿下想来也会喜欢。”
“哦”
朱标将身体直了直,歪了歪脑袋:“新物件”
“回禀殿下,是新物件。
只不过此物烦琐,可能要等到下午,工匠才能制作而出,就请二殿下多等一些时辰。”
“哈哈哈哈哈,无妨无妨,傍晚送来即可,到时本宫也能看一看。”
“是。”
二人愉快的洽谈使得书房内的凝重气氛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快。
这时,陆云逸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
“太子殿下,今晚臣要回军营画图纸,还请太子殿下准允出城。”
“你出不去吗”
太子殿下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陆云逸挑了挑眉,连忙挠了挠头:
“殿下,曹国公的令牌可以出去吗若是可以就不用麻烦太子殿下了。”
书房的气氛骤然凝固,一旁的太监将脑袋更低了一些,一颗心都颤了颤。
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就连晋王与燕王都呆愣了片刻,有些狐疑地看着陆云逸。
若是换作旁人,定然已经跪地请罪,对于刚刚强行入城一事百般解释。
沉默了片刻,太子朱标忽然发出一阵大笑,伸出手来轻轻点着:
“你啊你,好就好在足够实诚。”
屋内凝重气氛如雪消融。
太子朱标直起身,从左手边抽屉拿出一块腰牌,递给身旁太监。
“这是詹事院的令牌,拿着它可以进出四方城门。
明日把九江的令牌还回去,明明人还在府中胡吃海喝,文书中却时常出入城池,这是哪来的道理。”陆云逸接过令牌,古铜色,巴掌大小,略显厚重!
陆云逸接过,站起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臣明日就将令牌还给曹国公。”
“嗯,九江休沐几日”
陆云逸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编制上曹国公已经不再是京军统帅,
只是曹国公与都督府官员,他休沐几日与京军并无关联。
但陆云逸还是回答道:“回禀太子殿下,曹国公说休沐三日,要恢复一番元气。
不过军中今日捣鼓出了新东西,明日曹国公应当会去军营。”
“嗯嗯”
朱标点了点头,眼帘低垂,又将头抬了起来:
“什么新东西”
陆云逸便将大明第一套集体淋浴设施说了出来。
当听到此物设计的初衷只是为了让军卒少跑两趟、能每日多洗几次澡之后,上首三人觉得荒唐万分。
朱棣更是眼眸明亮,在陆云逸身上来回打量,掷地有声地开口:
“对,就该如此,战马虽珍贵,牲畜尔,草原上无穷无尽,
但精锐的战士却没有多少,坏一个就少一个!”
他看向太子朱标:“大哥,要多照顾军卒,尤其是在夏日与冬日。”
陆云逸眼睛一亮,以人为本的确是他的治军方略,
在人面前,其他一切代价都可以放弃,没想到朱棣却与他不谋而合。
晋王朱棡冷冰冰说道:
“四弟,茶马司一百二十斤茶叶才能换一匹上等马,操练喂养一月就要费十两银子。
朝廷固然要照顾军卒,但现在财政紧缺,要先维持战马军械,
等日后有了银子再照顾军卒尚可。”
“三哥,战马可以让草原人帮我养,等养大后让他们进贡,不给就去抢,不银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动兵就不银子”
二人开始喋喋不休地争吵起来,
太子朱标显然已经习惯,轻轻捏了捏眉心: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今日叫你们前来,不是为了这些银两。”
此话一出,二人都安静了下来,太子朱标脸色凝重,沉声开口:
“咬住叛逃了,他带着部下投靠了太尉乃儿不,
知院阿鲁帖木儿最近也开始异动,三人有合流的迹象。
朝廷决定即刻准备粮草马匹,调动战马于山西北平,明年出征讨伐。
到时,长兴侯会前往山西与定远侯一同协助,
颍国公为大将军,南雄侯、怀宁侯跟随,前往北平。”
陆云逸知道这话是给自己说的,便连连点头。
太子朱标顿了顿,看向晋王与燕王,沉声说道:
“你二人虽然节制北方兵马,但这是你们第一次领兵出征,
务必要听军中宿将的意见,这一点九江就做得就极好,你二人要多学一学。”
这么一说,不仅仅是晋王与燕王懂了,陆云逸也懂了。
晋王、燕王与李景隆的处境一样,
没打过仗,但身份足够高,
外出打仗只能挂个统帅的名头,具体如何操持,还是要诸多军候来。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晋王与燕王大手放在腿上,牢牢紧握,脸颊上带着兴奋。
这不仅是他们二人第一次领兵,还是大明皇子第一次领兵出征。
这让他们感受到了来自朝廷以及宫中的信任。
可随着兴奋劲一过,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万一打输了该怎么办
太子朱标将二人的神情变幻收于眼底,发出轻笑,指了指下首:
“在宫中授课时你们嫌军候都是大老粗,战事说不清楚。
现在,本宫给你们找了一个说得清楚,做事有条理的人,
有关北疆战事的具体事宜,就问他吧。
京军也在城外驻扎,若是想看就随意去看。”
说着,太子朱标看向陆云逸,
“这几天本宫见你整日闯祸,也没闲着,
本宫给你找些事做,指点本宫这两个弟弟一番,如何”
“呃”这倒是将陆云逸问住了。
他看了看两位王爷,都是虎背熊腰、面容黝黑的精壮汉子,
而他自己则细胳膊细腿,年龄也小,与这二人站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古怪。
朱标见他迟疑,又将身体靠了下去:
“怎么你的这些祸事想让本宫帮你平息,
送允熥一个礼物便够了总要再操劳一些别的事吧。”
这么一说,陆云逸心中大定,
一边感慨太子党就是好,一边沉声道:
“多谢太子殿下搭救,臣对北疆战事有几分了解,绝不藏私!!”
声音铿锵有力,太子朱标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看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军中送,朝堂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个不藏私的。”
太子朱标看了看两个弟弟,十分欣慰地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马镫、干杏、喇叭、无烟灶、千里镜、万里镜,
还有最近让朝臣很是头疼的手推车,都是出自他军中。
这些东西,给咱们大明军伍平白增加了四成胜率,可能还不止。”
“前些日子,文英以及颍国公送来折子,
直言,万里镜以及喇叭的配合,会让我大明的优秀将领,不会再打败仗!
事实确实如此,从思伦法以及麓川一众将领的口供来看,
他们根本无法理应快速有效的军令传递和变阵。”
朱标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看向陆云逸:
“你不贪财、不好色、不藏私,虽然总是闯祸,但也算是大明忠臣,很好。”
陆云逸心头一震,猛地起身抱拳,朗声开口:
“臣不过是北地边民,偏居一隅,
如今在京城有五进宅院,乃是从不敢想之事。
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为人臣子,理当尽忠。”
“好!!”
太子朱标目光锐利,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云逸:
“若我大明朝臣都如你一般尽忠职守,为民请命,朝廷何至于举步维艰,落得如此难堪。”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晋王与燕王同样也由此疑惑。
太子朱标没有隐瞒,轻叹一口气:
“手推车一事在例行朝会上已经商讨过了,
六部堂官各执一词,朝廷大臣也是争吵不休,吵得本宫与父皇头痛。”
“大哥,据我所知,那手推车乃军中要物,朝廷也已经准备开设工坊多加制造,为何还会吵闹”
燕王朱棣对于此等军械尤为关心,率先发问。
朱标单手垂头,沉声开口:
“开设工坊是朝廷下一步的动向,
但仅仅是工坊还不能全数接纳力夫的空缺,
所以.朝廷准备趁机推行“竹筒装填法”,
多建造一些兵器工坊,将一些军械制造收回来一部分。”
如此一说,在场之人都懂了。
难的不是生产推车的工坊,而是兵器工坊。
晋王朱棡脸色阴冷,声音透露着阴寒:“都是乱臣贼子!”
燕王朱棣看向太子,问道:“大哥,兵部如何考量”
“兵部乐见其成,难的是工部与户部。”
说到这,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从黑鹰在锦衣卫处拿过来的讯息来看。
户部尚书前些日子刚换,如今还有阻力,看来不仅朝廷不是铁板一块,就连衙门内也是如此。
这时,太子朱标摆了摆手,脸上阴郁一闪而过:
“好了,不说这等烦心事了,说说北征的打算吧。”
太子朱标将目光投向陆云逸,晋王与燕王的目光随之而来。
陆云逸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