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车的第一眼,就让她的愧疚烟消云散。
扶着覃墨年的是一个卷发美女,金发碧眼,裸色及膝裙,五官深邃。
那一秒,祁月笙感觉心脏都骤停了。
紧接着,是窜上来的怒火,烧得她几乎失去理智,但最后还是没有失去。
她放慢了脚步,迎向覃墨年和那个女人,她是个大活人,不信活人挡道还能视若无睹!
覃墨年确实看见她了,那个女人也看见了,她却说,“烦请让一下好吗?我男友他喝醉了。”
男人迷离的眼神祁月笙尚且可以当成喝醉,但这个女人口中的“男友”,却是烧到了她的神经。
她仔细看了覃墨年一眼,男人不是昏迷,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却没有回应。
她心里冷笑一声,然后没有躲开,而是屈身蹲下,突然抓住男人的裤腿。
在祁月笙的设想里,男人若是不想伤着她,必定要停下步子。
覃墨年也确实止住了步子,只是没有开口。
开口的另有其人。
大波浪美女:“你不会是想碰瓷吧?我们俩不做粗鲁的事,你快走。”
祁月笙恍若未闻,拉着覃墨年的裤腿道,“覃墨年,没醉死就说话。”
男人浅浅一“嗯”,然后从卷发美女手里抽回手,和祁月笙一样蹲在地上,“你怎么来了?”
祁月笙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没醉?”
覃墨年抓住她攥住他裤腿的手,借机摩挲在手心,语气却是凌厉的,还故意加大了声音,“小姐你碰瓷碰到我头上来了?你知道我女朋友是什么人嘛?”
祁月笙感觉自己的手指甲快在覃墨年掌心抠出血来了,男人眼底却是笑意湛湛,他在开玩笑,也在哄她玩。
但最后这句却透露出别样的信息。
这个女人身世不凡,也许属于当地的贵族,能给覃墨年的事业带来助力。
他不希望自己破坏他的计划,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
她狠狠瞪他一眼,然后甩开他的手,突然猛地站起来。
紧紧皱着眉的女人险些愣住,紧接着覃墨年也站起身,拉着她,“lisa,我们走吧?”
“年,她是干什么的啊?”
lisa被覃墨年带走,还是没忍住问他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lisa还是比较相信覃墨年的,他随口扯谎,“认错了,以为我是她老公。”
lisa居然也是相信的,她说,“也是,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面孔是容易心生依赖。”
覃墨年:“是啊。”
祁月笙把这话听在耳中,五味杂陈。
刚才靠近,那个女人身上有股刺鼻的香水味,难为覃墨年肯装醉糊弄她。
覃墨年没回头,祁月笙走在港口,吹了几分钟的海风,冰凉凉的,倒是把思绪都吹清醒了。
“滴嘟。”
祁月笙低头一瞄,是覃墨年发来的消息,“我今晚回家给你解释。”
祁月笙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收回包里,看着水面映衬的自己的脸,思绪平稳后重新回到车上。
空气是死寂的,前面的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自己的疏忽,把太太送到了这个地方。
虽然覃总没看见他,但处决他不过是一个早一个晚的事。
司机现在都想引咎辞职了。
祁月笙却是没多说一句话,看着车前排淡定道:“回去吧。”
回家路上比来时慢多了,但祁月笙无暇顾及,她全程都在走神。
到家之后,祁月笙冲了个澡就坐在楼下沙发上等那个男人回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覃墨年自备搓衣板,打进门后目不斜视,颇有古代官员上朝死谏的架势。
如果祁月笙是皇帝,那大概也是对这样的臣子气不打一处来的。
想跪?那就多跪一会儿!
覃墨年跪直跪稳之后才道:“老婆,我承认错误,我出去工作不该不告诉你。”
祁月笙:“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覃墨年:“不,我没告诉你我处理工作的方式,还是我错了。”
祁月笙突然坐直了身体,“你知错了,但你并不想改,是不是?”
覃墨年没有回答。
祁月笙便道:“那你的目标达成了吗?”
覃墨年:“是的。”
祁月笙:“你是不是还需要跟她继续卿卿我我,假戏真做?”
覃墨年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我是万万不敢的。”
祁月笙:“你打算用什么做担保?”
覃墨年顿了顿,仿佛下定决心般:“我打算用我后半生的幸福。”
祁月笙:“好,那签字!”
一张空白纸,签上男人的名字。
具体的内容如何充实,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琢磨。
与此同时,覃墨年也一夜辗转难眠。
祁月笙这边,当然是越想越心酸,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一天,明明是想高高兴兴去庆祝的,期待着人生的另一半共同见证这美好的一刻,就算是没有来得及,那也是因为特殊情况。
可他却让自己觉得可笑。
她获得成绩,他自己受伤,都比不上工作上短暂的成就。
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可她却不明白,那个港口的使用权对覃墨年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以来,名正言顺的抗衡这是头一次,而他把手伸向覃怀康没有触及的国外,这次投资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覃墨年第二天破天荒主动做了早餐,敲响祁月笙书房的门,走进她房间,“一夜未睡?”
祁月笙虽疲惫,但眼神却是明亮的。
根据覃墨年多年的经验,这是她生气的象征。
她可能是想清算这段时间他做的错事,不过覃墨年不知道哪些算是她做的错事?
祁月笙:“你又要出去了吧?”
覃墨年从走神中回过神来,“确实是的。”
祁月笙:“那你走吧。”
覃墨年犹豫再三,确定祁月笙没说反话。
他说,“你有没有别的安排?要不要我带你去公司?”
祁月笙皮笑肉不笑,“宣示主权吗?”
覃墨年:“不是。”
祁月笙哼笑:“我猜你也不可能把到手的饭碗砸了。”
这话里有讽刺,但覃墨年大气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