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七章 噬心之毒

又是毒?

谢胥也愣住,“他也中毒了?”

吕嫣还记得之前死在石棺附近的那个绣衣使。

他身中无名之毒,毒发身亡。

而现在这个被一刀割喉的年轻绣衣使,身上竟然也出现了中毒迹象。

而且,她看着谢胥,“是同一种毒。”

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郑九不可思议:“既然选择割喉,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下毒?”

这个‘鬼’就这么狠吗?

“不对劲。”

吕嫣摇头,她看着银针尾部的黑色毒素:“这毒明显是一步步从心脏开始蔓延扩散,说明下毒的时间至少远在被割喉之前,可是,那个‘鬼’,明明是不久之前刚刚离开。”

他们紧随而来,而这个‘鬼’又不是真的无形无体,不可能做得到瞬移。

所以这明显自相矛盾,从时间上都没有作案可能。况且,从埋伏在暗处、再一刀割喉这一点来看,这个‘鬼’明显在很耐心地在等待一个下手的时机。也说明他想要不动声色收割这些绣衣使,也没那么容易。

“除非他们中毒的事,不是这个‘鬼’干的。”吕嫣睁大眼睛。

谢胥闻言也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你难道是说,除了这个‘鬼’,还有别的鬼存在?”

他到底带来了几只鬼。

吕嫣紧紧皱着眉头,她肯定不觉得是有什么别的鬼,只是绣衣使中毒这件事,确实太反常。

吕嫣的视线,再次从尸体上的黑斑蔓延到他青紫的口唇,“你看,他身上、尤其是胸口的皮肤都还没有完全被毒素浸透,跟之前石棺的那个死者不同,看样子,倒像是什么突然激化了毒素的扩散。”

导致蔓延到脖子和口唇、但还不足以要他的命。紧接着刀就先来了。

“有一种毒会侵入血脉中,如果情绪激动、或者催动内力,导致体内的气血流动加速,就会间接使得毒素快速扩散。”吕嫣思索着。

如同许多身中剧毒的人,医者都会尽量要求保持他静止不动,因为任何的移动都可能导致伤者气血逆流直接送命。

而这个年轻的绣衣使,吕嫣猜测应该是因为类似的原因,导致气血突然涌动,引起了毒素的加剧。

若非如此,吕嫣也看不到他青紫的口唇。甚至可能发现不了他中毒的事。

“我猜,石棺旁的那个绣衣使,可能也在发现中毒以后,尝试想用内力逼出毒素,可是却反而加速了毒素的扩散。”

导致死的时候那样惨,就有解释了。

谢胥说道:“可是除了那个内鬼,谁又会给他们下毒。”

致命的毒,奔着取他们性命。

“说起来,除了这个年轻人和那个毒发在石棺的,第一个绣衣使是被乱刀砍死的,第二个绣衣使卡死在机关,还有第四个死掉的杜昭,这三人……我都没有额外去验过他们有没有中毒。”

谢胥听出不对,看着吕嫣微惊:“你莫非怀疑,他们所有人都中毒了?”

吕嫣一时没说话。

这也多少让人惊心。不管这个‘鬼’是何等厉害,如果他想要不动声色给每个人下毒,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吕嫣也觉得办不到。

“我觉得可能是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件事。”

之前她的思维也从来没有从那个‘鬼’身上绕开,觉得所有事起码都和那个‘鬼’脱不开干系,因为这个‘鬼‘’’的目的很显然就是逐步猎杀所有人、不留活口。

但是,吕嫣忽略了,除了现在皇陵里的这只‘鬼’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想取这些绣衣使的命吗?

这一瞬间,吕嫣显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这个可能是真的,那还真是让人悲哀。

“这些绣衣使,或许在下皇陵前,就中毒了。”

邓九公,圣君。

空气中微微安静,吕嫣的话,谢胥甚至反应了一会、才意识过来什么意思。随即他脸色黑了。

郑九则是从这微妙的气氛中品出什么,他表情微僵,看着地上那年轻死者的僵硬脸孔,回想起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替于趾逑干那些“脏活”的时候,这位于指挥也做过这种事。

为了防止有人中途背叛,执行任务之前,必须服毒。

要么任务完成,要么死。

只是眼前这个绣衣使,年纪明显太轻了。

“我记得他的名字。”谢胥忽然吐出两个字,“宋樾。”

谢胥原本对这些绣衣使并不伤心,仅仅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满弱冠的绣衣使。

想到这,谢胥的掌心不自觉又捏紧了。

吕嫣忽然明白,那惨死在石棺旁的绣衣使,为什么对谢胥最后说那句话。

有无相恶鬼。这句话可能不只是代表能换脸的‘鬼’,还代表,他至死都不知道害死自己的人是谁。

无相,无人。死无对证。

“这样看来你还算幸运,”吕嫣这时才慢慢看着谢胥道,“起码那位贵人、没给你服什么毒药吧?”

其实,吕嫣这句话也是在问。

真的、没有吧?

谢胥没有应答,他没有毒药,或许是因为在贵人的眼里,谢胥连喂毒药的价值都没有。

吕嫣看他的表情,似乎微微放下心来。

这样的事,谁都不好受,看着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只感到悲惨荒诞。

这些人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必要吗,没有。

他们的死亡,甚至是没有任何价值。

真的就好像,只是这皇陵的一块填砖一样。

谢胥收回眼眸,面色冷然转过身:“……继续走吧。”

吕嫣知道,现在的情况俨然不一样了,如果所有绣衣使都已经身中剧毒,那么,就算吕嫣和谢胥找到他们,阻止了那只鬼的猎杀,也可能救不了这些绣衣使的命。

吕嫣却三根青葱细指,微微捏住了谢胥的一只手腕,准确地说,是扣在他的脉门上。

呐,总要把一把脉才能放心。

谢胥感受到吕嫣的触碰,那一瞬间僵硬不动。

细细捏了片刻,吕嫣松了手,确实是没中毒,就是多少是有点虚。

谢胥:“……”

吕嫣佯装无事发生,“走吧。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