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信仰

众人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沉默无言。

燃烧的黑梧桐早已化为灰烬,焦黑的残骸在风中飘散,如同黑色的雪。

曾经繁华的道顿堀,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破碎的霓虹招牌斜插在废墟里,电线垂落,偶尔迸出几丝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尘埃的味道,远处仍有零星的火焰在燃烧,映照在众人疲惫的脸上。

没有人说话。

他们赢了,但代价太大。

柚梨奈的指尖还残留着战斗时的灼热感,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微微攥紧。

京介大叔站在她身旁,沉默地抽着烟,烟灰落在废墟上,很快被风吹散。

雨宫晴辉的白发上沾满灰尘,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神复杂。林七夜握紧刀柄,指节发白,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

压抑的沉默。

直到——

“要不……”沈青竹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转头看向他。

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试图打破沉重的气氛:“大家,去我们黑杀组吧!我们那儿房子多,房间多,还能住!”

他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家的豪华大别墅。

京介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失笑,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吐出一口烟,点头道:“那麻烦了。”

沈青竹一拍胸脯:“客气啥!自己人!”

林七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雨宫晴辉淡淡道:“有酒吗?”

沈青竹哈哈大笑:“管够!”

柚梨奈眨了眨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意。

夜风吹过,废墟上的尘埃被卷起,飘向远方。

但至少,他们还有地方可去。

....

黑杀组总部,

数百名黑杀组成员如同雕塑般伫立在庭院中,目光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

他们的呼吸几乎凝滞,手指紧握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紧张感,仿佛连风都不敢轻易吹动。

浅仓健站在最前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死死盯着门外,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地低语:“大组长……会回来吗?”

井守裕握紧手中的刀,指节咔咔作响:“一定会!”

就在这一刻——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停滞。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

林七夜、黑衣张云、沈青竹……他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瞬间,黑杀组全员如遭雷击,随即——

“大组长回来啦!!!!”

狂喜的吼声震彻云霄,数百名黑道成员如同沸腾的潮水般向前涌去,却又在距离沈青竹三步之外骤然停住。

“唰——!”

整齐划一的跪地声响起,所有人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如同最忠诚的武士迎接他们的王。

“请大组长惩罚!!!”

沈青竹懵了。

他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林七夜:“他们刚刚说啥?”

黑衣张云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差点岔气。

林七夜无奈扶额:“他们说……让你惩罚他们。”

沈青竹:“???”

井守裕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声音颤抖:“大组长!都怪我!兄弟们原本抄起家伙就要去救您,但我知道……我们过去只会给您添麻烦!所以我拦住了他们!”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节渗出血丝。

“是我的错!请大组长惩罚!”

“我切腹自尽!”

说完,他猛地抽出短刀,寒光一闪,直接朝腹部刺去!

“砰!”

沈青竹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空气弹瞬间震飞他手中的刀。

“搞什么!”沈青竹皱眉,“动不动就切腹,你们日本人能不能有点新意?”

黑杀组全员噤若寒蝉,头垂得更低了。

沈青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器宇轩昂地走上前。

然后——

他悄悄回头,压低声音:“那个……我要讲话,怎么讲?”

林七夜:“……”

张云:“噗——!”(憋笑失败)

林七夜扶额:“我说一句,你跟着说。”

沈青竹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好好!”

沈青竹转身的瞬间,整个黑杀组总部的空气仿佛凝固。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跪伏的众人,眼底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八个啊!!!”

这一声怒吼,如同雷霆炸裂,震得庭院内的樱花簌簌飘落。

跪在最前方的井守裕浑身一颤,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神明视尔等如猪狗,尔等却要跪俯!!!”

沈青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猛地抬手,指向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天照塔”——那是神谕使的象征,也是这座城市所有人恐惧的根源。

“看看那座塔!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们赐予你们什么?是恩惠吗?是庇护吗?”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同利剑刺破夜空。

“不!他们赐予你们的,只有恐惧!只有奴役!只有脖子上那块刻着编号的木牌!”

沈青竹大步走向人群,靴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一把扯过一名黑杀组成员的衣领,露出对方脖颈上那枚刻着“d-7743”的木牌。

“这是什么?这是狗牌!”

他的手指狠狠扣在木牌上,指甲几乎嵌入木纹。

“神明把你们当狗一样圈养,而你们呢?你们竟然还跪着感谢他们?!”

黑杀组全员面色惨白,有人开始颤抖,有人死死攥紧拳头。

沈青竹松开手,冷冷扫视众人。

“你们以为,跪着就能活命?错了!跪着只会让他们踩得更狠!”

他猛地一脚踹翻身旁的石灯笼,石块轰然碎裂,尘土飞扬。

“看看这座城市!看看那些被烧毁的房屋,那些被屠杀的平民!神明在乎过吗?没有!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权柄,只在乎你们是否还畏惧他们!”

沈青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加震撼的力量。

“尔等不该这样。”

沈青竹缓缓走到庭院中央,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辉。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青石地面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而孤独。

“人类——”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闷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生来便是站着的!”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跪在地上的黑杀组成员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又在习惯性的恐惧中僵住。

沈青竹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张脸。

他看到浅仓健脖子上那道被编号牌勒出的淤青,看到井守裕掌心自残的刀痕,看到更多人眼中那种麻木已久的畏缩。

“膝盖——”他猛地抬脚,重重踏在青石上,“砰”的一声闷响,地面竟微微震颤,“是用来行走的!”

他的靴底碾过石板,碎石迸溅。

“不是用来下跪的!”

“当自强不息!”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庭院内的火把齐齐一颤。

火光映照下,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流焰在燃烧。

“神明——”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刀,刀锋出鞘的瞬间,寒光如雪,映亮了半片夜空。

“也不过是强大一点的生物!”

刀尖直指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天照塔。月光下,塔身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蠕动,塔尖的金色符文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他们凭什么主宰你们的命运?!”

“如果神明真的至高无上——”

沈青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蛊惑般的韵律。

“为什么他们还需要我们恐惧?”

夜风骤停,庭院内静得可怕,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刀——那刀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天照塔最顶端的那枚巨大金色眼瞳。

“为什么——”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近乎嘶吼。

“还需要我们跪拜?!”

短暂的死寂后,沈青竹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锋利,如同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讥诮。

“因为他们怕!”

他的手指缓缓抚过刀锋,鲜血顺着刃口滑落,却在滴落的瞬间化作金色的火星消散。

“怕有一天——”

刀身突然燃起苍白的火焰,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如同神魔般森然。

“人类不再需要他们!”

“尔等!!!”

沈青竹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闷雷碾过天际,震得庭院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他的瞳孔深处,金色的流焰骤然暴涨,映照出每一张惊愕的脸。

“愚昧!!!”

这两个字从他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极北之地刮来的风,裹挟着千年不化的冰碴,狠狠刺入所有人的心脏。

井守裕的拳头深深砸进地面,指节骨裂声混着青石崩碎的脆响。

暗红色血珠顺着拳缝渗出,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珠链,沿着青苔密布的石纹蜿蜒流淌,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赤蛇。

他脖颈青筋暴起,缓缓抬头时,额前凌乱的发丝间,左眼青紫肿胀几乎无法睁开,右脸颊上新鲜的刀伤还在渗血,皮肉翻卷如绽放的红梅。

扭曲的面容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月光在瞳孔里碎成两簇跳动的火焰,烧尽了往昔的怯懦与犹疑。

“大组长... 我们错了!”

嘶哑的嘶吼撕裂寂静的夜空,声带摩擦出的血沫喷溅在三丈外的灯笼纸上,晕开暗红的云翳。井守裕话音未落,肋差出鞘的寒光已划破夜幕。

刀刃贴着左手虎口精准切入,锋利的刀身瞬间将掌心血肉翻搅成碎末,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掌心纹路在月光下织就血色符咒。

“我以血立誓!”

他高举染血的手掌,伤口处蒸腾的热气竟在寒夜中凝成白雾。

飞溅的血滴坠落在青石上,发出细密的 “滋滋” 声响,仿佛硫酸腐蚀金属。

浅仓健瞳孔骤缩,看见那些血痕在石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焦黑的石屑簌簌掉落 —— 这是唯有将武士道刻入骨髓的人,才能迸发的灼魂之血。

“他妈的!”

浅仓健脖颈暴起青筋,布满老茧的手指死死攥住编号牌,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当木牌摔在地上的刹那,幽蓝火焰骤然窜起三尺高,牌面上烫金的 “贰佰叁拾柒” 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化作诡异的符号。

火焰蒸腾的热浪中,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刺青,那团象征神明的云纹正在高温下蜷缩皲裂,宛如垂死的蛇褪去旧皮。

这把火点燃了庭院里压抑已久的火药桶。

西侧廊檐下,中年武士突然拔刀劈碎供奉的神龛,檀木碎屑混着金箔漫天飞舞;

东南角,少女咬破指尖在自己额头画出叛逆的血纹;

正中央,三百七十六把刀剑出鞘的寒光瞬间刺破夜空,如银河倾泻般照亮众人赤红的双眼。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中,有人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十字伤疤 —— 那是被神明使者惩戒留下的印记;

有人将泛黄的符咒投入火堆,看经文在火焰中蜷成灰烬;

更多人学着井守裕的模样,用刀刃划开掌心,让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与先前的血迹交融,在月光下汇聚成蜿蜒的河流,仿佛要将这片被神明统治的土地彻底染红。

数百名黑杀组成员的怒吼声骤然爆发,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终于喷薄而出!

那声浪中蕴含着积压的愤怒与狂热,竟在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猩红色波纹。

“什么狗屁神明我们不信了!从现在开始,大组长就是我们的信仰!!!”

声浪化作实质化的冲击波,庭院中央三百年树龄的垂枝樱剧烈震颤,碗口粗的枝干“咔嚓”断裂,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漫天花瓣。

每一片飘落的樱花都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血光,仿佛下了一场粉红色的暴雪。

“滋滋”的电流声中,三条街区外的霓虹灯管接连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坠落在空荡的街道上。

距离最近的三名组员耳膜当场破裂,鲜血顺着耳廓滴在绣着曼陀罗纹样的衣领上,却仍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砰!”

石灯笼突然炸裂,碎片划破数名组员的脸颊。

飞溅的火星引燃飘落的鸦羽,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火流星。

最前排的若头猛地撕开和服前襟,露出心口处还在渗血的崭新刺青——那竟是用刀尖蘸着朱砂刚刻出的大组长侧颜!

远处传来“咚”的闷响,七座古寺的梵钟同时自鸣,青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夜风突然转向,裹挟着燃烧的羽毛与花瓣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涡,隐约勾勒出人脸的轮廓。

沈青竹矗立。

月光倾泻而下,为他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边,仿佛一尊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战神。

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巍峨,仿佛连黑夜都要为他让路。

沸腾的庭院在他抬手的一瞬间归于寂静。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成为唯一的背景音,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每一张紧绷的脸上。

有人还在急促地喘息,有人死死攥着刀柄,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他身上,不敢移开半分。

“记住今天。”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直接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血液都为之一滞。

“不是要你们信仰我。”他缓缓扫视众人,目光如刀,“而是要你们找回自己的脊梁。”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灵魂上。

....

京介大叔盘腿坐在暖炉旁,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柚梨奈蜷在他身边,小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氤氲的热气熏得她鼻尖微微发红。

“爸爸,”她忽然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你以前真的是‘最强牛郎’吗?”

京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好奇!!!”

京介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嘴角微微上扬:

“是啊……那时候,我可是‘夜之帝王’呢。”他故意压低声音,摆出一副夸张的得意表情,逗得柚梨奈咯咯笑起来。

“那妈妈呢?”她眨了眨眼,“妈妈是‘黑道第一大小姐’吗?,超——级可怕!”

“你妈妈啊……”京介的目光温柔下来,望向窗外的飘雪,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当年的她——那个穿着黑色振袖和服,踩着木屐,眼神凌厉却会在看到他时悄悄脸红的少女。

“她确实很可怕。”他故作严肃地点点头,“第一次见面就用刀抵着我的脖子,说‘敢骗我的感情就宰了你’。”

柚梨奈瞪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京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但后来啊,她发现我其实是个好人,就……”他故意拖长音调,柚梨奈迫不及待地追问:“就怎么了?”

“就带着我私奔了。”他轻声说,眼神柔软得像融化的蜜糖,“放弃了家族,放弃了地位,就那样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柚梨奈安静下来,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京介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眶有点红。

“怎么了?”他柔声问。

“我只是……”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觉得妈妈好勇敢。”

京介的心猛地一软,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是啊,她是最勇敢的人。”

柚梨奈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仰起脸,认真地问:“那爸爸后悔吗?放弃了‘最强牛郎’的身份……”

京介大笑起来,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这个小小的、温暖的房间,“我现在可是‘最强爸爸’啊。”

柚梨奈噗嗤一声笑出来,扑进他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那爸爸以后也要一直当我的‘最强爸爸’!”

“好。”他轻声答应,抱紧了她。

就在这时。

房间里温暖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京介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柚梨奈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发颤。

暖炉的火光映在他脸上,阴影在眉骨下投出深深的沟壑,像是某种无法愈合的伤疤。

“……但是。”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木柴燃烧的噼啪声盖过。

柚梨奈抬起头,发现父亲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会笑着揉她头发的温柔爸爸,而是某种更锋利、更黑暗的东西,像是藏在鞘中多年的刀,终于露出一线寒光。

“你妈妈……为了生下你和你弟弟,去了【净土】。”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柚梨奈忽然不敢呼吸了。

“那里本该是‘神明的恩赐之地’,是‘最纯净的庇护所’……”

京介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眼底却翻涌着某种近乎疯狂的情绪,“可他们把她关在实验室里,用她的血、她的骨头、她的内脏……做实验。”

柚梨奈的指尖发冷。

“你弟弟……生下来就被带走了。”京介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因为他的血……是‘王血’。”

暖炉的火光忽然暗了一下。

“我去救他们。”

他抬起头,柚梨奈第一次在父亲眼中看到那样赤裸的杀意——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獠牙上还滴着血。

“我杀进了净土,面对七位【神谕使】。”

“我输了。”

三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

柚梨奈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京介的手背上。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回神,低头看向女儿。

“爸爸……差点死了吗?”她小声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京介沉默了很久,久到柚梨奈以为他不会回答。

“……嗯。”

他最终轻轻点头,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腹粗糙却温柔。

“但我活下来了。”

他捧起柚梨奈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而坚定:

“因为我还不能死。”

“我答应过你妈妈……一定会带你弟弟回家。”

“也发誓……会让你弟弟看到真正的天空。”

柚梨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突然扑进京介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像是害怕他会消失一样。

“爸爸……不要再去冒险了……”她哽咽着说,“我害怕……”

京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

“别怕。”他低声说,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净土】的方向,隐约有冰冷的机械光点闪烁。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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