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淮他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李十月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了。
不过,此时此刻,李十月看着蒋淮那样子,她心中倒是有了几点猜测来。
但在蒋淮极力的拒绝的话语之外,刘家屯人很是给力。
“先生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
在先生看来那可能就是小事,是那个什么来?就那个先生之前说得话?”
“哎呀,那叫举手之劳!”
“嗳,对对对,就是举手之劳!
先生觉得自己做的事举手之劳,但在俺们这儿可就是大恩大德了!
俺知道,能认字儿读书,那可是俺们这样的泥腿子八辈子都想不到的好事儿!
要不是十月请了先生回村,俺们,俺们”
这汉子的话说着说着竟是哽咽起来了,这让蒋淮更是觉得自己个儿是个“小人”了!
蒋淮就又去看李十月,他知道,李十月才是那个能当家做主拿主意的人。
他这几个月里也看名表了,刘家屯人,这上上下下的就没有不服李十月的人!
哪怕有,那也得憋着!
所以,他赶紧就对着李十月拱手:“李娘子!李娘子!
莫要如此!
我,当真是受之有愧啊!
这些,”蒋淮抬手指了自己身旁那些刘家屯人送给他的礼物,还有那一车车的物什,“这些我都不该收的!
记入村谱,又如何能行?
我”
“淮哥儿!”
蒋淮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身后不远处一直站着看得七叔,也就是蒋家村蒋氏族长七叔给打断了。
“七爷爷!”
七叔对着回过头来的蒋淮点点头,然后就制止了蒋淮还想说出口的话。
“李娘子你们这般看得起淮哥儿,是淮哥儿的荣幸!
只不过,他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就算是做了对你们有大恩的事,倒也还没到该写入村谱之中的地步上去。
这,终归是对他有些过了的。”
七叔先是对这李十月这般说,然后就又看向一脸焦急模样的蒋淮。
李十月会相让么?
她就不是那样儿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她倒是提前就考虑过来的。
所以,她笑着对七叔行了一礼。
“老丈说得是!
只不过,我等从远地逃荒来到安东落户,拼尽全力的在此地生活,蒋先生此举乃火中送碳的义举!
在你们看来,蒋先生不及弱冠,当不得这流芳百世的美谈;
可在我们看来,这就该是名垂千古的好事!”
说到此处,李十月侧身回头对着李望水和李世良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二人瞬间就想到了来之前李十月和他们说得话了。
“要是蒋先生不愿意,或是他们村子有什么人来阻止,我给你们一个信号,你们就带着人一起对着蒋先生行礼!
定要让他们不得不顺了我们的意!”
“十月,那这不就是逼迫”
李望水有些疑惑的对李十月问。
“哈哈,望水叔,这怎么能叫逼迫呢?
读书人么,他们喜欢三顾茅庐,最是谦虚了,咱们是真心实意的做事,又不是做坏事?
蒋先生对咱们有恩,有大恩,这事儿是给他扬名的!
虽说蒋先生现在不打算参加科举了,但谁知道往后他想不想呢?
咱们这是做好事儿呢。
读书人对名声最为看重了!
咱们这不是逼迫,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所以,李望水和李世良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立即低头躬身高喊:“先生大恩,没齿难忘!
愿为先生记录此等美事,待得千年之后,仍称美谈!
请先生俯首!”
两人一动,七八十号人就跟着一起动,“请先生俯首”的话一声更比一声响!
事已至此,若是蒋淮再不同意,那可就是蹬鼻子上脸十分不给面子的了。
李夏天站在一旁看着蒋淮那样子,顿觉他有些“不知好歹”了。
七叔也是沉默不语了,这事儿也就这般定了下来。
蒋家村人就看着李望水和李世良指挥着刘家屯人把送给蒋淮的年礼一一搬上车,好拉到蒋家去。
李十月看了看天,她觉得今日他们在此停留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就招呼麻子和痦子归拢人,点了人头后,留了李望水和李世良两家子人,其他的就都上了各自的车离开了蒋家村,赶着车上了官道往三山县去了。
而等李十月和七叔以及神不守舍的蒋淮一起坐下说了两刻钟的话后,李望水他们也把那些礼都给放好了。
“老丈,蒋先生,既是已经归置好了,我等也该离开了。
来年开春了,我再安排人来接先生回去!”
李十月再次行了一礼,就打算带着人离开,她都走出蒋淮的家门口了,李秋天都牵着马要上前迎她的时候,就听一声儿:“李娘子,等一等!等一等!”
跑得气喘吁吁的蒋淮,他冲出了门,在七叔诧异的目光之下,他走到李十月跟前儿说:“李娘子,我有些事,想与你单独说。”
李十月心里“呵”了一声儿,她其实并不在怎么关心蒋淮的“受之有愧”到底是什么?
在李十月看来,那并不重要。
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情况罢了。
一力破万军。
她李十月哪里就怕了这些?
当然了,蒋淮非要说,那她就听听呗。
所以,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两人走到离着众人有些距离的院墙下背对着众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了。
站定后,三四息的功夫蒋淮他都低着头不说话。
李十月她倒是很有耐心,也不催促,就只那么等着。
该是在心里做好心理建设了,蒋淮就从袖袋里头掏出用丝线捆绑着的一沓子信出来了。
仍旧是低着头,没有抬头看人的蒋淮拿出东西之后就双手递给了李十月去。
待得李十月接了过去,“这是?”
他才抬起头看着李十月小声儿说:“李娘子,我当真是受之有愧的!
这些都是我写给将军夫人的信!
里头记录了我从到刘家屯后,你和刘家屯发生的事!
我,我”
接下来的话,蒋淮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都没这么的窘迫过,倘若此时墙角能有个地洞,他必定是要蹲下去钻到里头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