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能往哪逃?

戢玉竹眼里闪过讽刺和杀机:“曲召如今算什么?到了我崇州,还真以为我愿……呵!”

话未说完,话中意思却是表达的明明白白。

他看向蛟泰,嘴角勾起:“只希望你蛟军不要插手。”

蛟泰微眯着眼睛看着戢玉竹,片刻后哈哈大笑:“如此也好,那我等就先回去了。”

戢玉竹点头:“请。”

直到蛟泰带着人离开看不到后,他才冷哼一声转身回去。

蛟泰走出一段距离,也冷了脸色:“速速回康县。”

副手皱眉:“可是有什么问题?”

蛟泰摇头:“我也说不好,但感觉不对,康县,以及安武县周围的几个县都进入警戒状态,密切注意曲召大军的动向。”

副手一惊:“将军,您是觉得曲召还对安武县不死心?”

蛟泰不置可否:“谨慎些总没错,再派人去给田响传个信,让他自已小心些。”

安武县和春依县虽然目前是田响的势力,但在他蛟军眼中,这就是他们蛟族的地盘,只是让田响暂时管理罢了,等某天他们空出手来就收回。

田响完全不知针对安武县的争夺已悄然展开,此时他正和属下商议杀多少百姓为好。

陈宁无所谓:“杀五千七千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干不了活的,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李韦无奈:“这些人中不少人以前干活都是很不错的,可惜这一年多粮食不够,他们只能吃土吃树皮把是身体吃坏了。”

他们的粮食优先给蛟军,剩余的自然是他们这些掌权者,再就是士兵。

士兵虽不能吃饱,但半饱还是有的。

层层下来最后才是百姓。

由于粮食不够,百姓们干活之外就只能自已寻找吃的,野菜,树皮,草根,实在没办法时也会吃些土,以缓解因饥饿引起的肠胃痉挛。

久而久之,不少人的身体熬坏了,干不了活。

田响叹口气:“我们的百姓越来越少,这如何是好?”

现在不比从前,以前除了本地百姓,还有不少逃荒来的,现在是死一个少一个,但他又无力改变。

地就这么多,粮食产量就这么多,他必须先保证自已和士兵们的温饱。

倒也不是他心狠非要杀这些百姓,但多一人吃粮食,能干活的百姓就少吃一点,毕竟资源就这么多。

陈宁看了他一眼:“或者,可以考虑让百姓吃‘肉’。”

田响一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皱眉:“不行。”

他接受不了吃同类。

陈宁有时候真觉得自已这个姐夫挺虚伪的,下令杀普通百姓,又不允许自已和百姓吃同类,真是矛盾。

就在这时谋士王春匆匆进来:“大王,蛟军传来消息,说是曲召可能会对我们动手,让我们小心。”

田响几人一愣,片刻后田响砰的直起身:“你说甚?曲召为何要对我们动手?他们不是在丰州吗?”

作为被困一方天地的他,消息渠道非常有限,并不知丰州已然变天。

王春擦了擦额头的汗:“丰州,已经是瑾阳公主的了,曲召被瑾阳公主从丰州赶出来了。”田响满脸茫然:“瑾阳公主?谁?”

王春解释:“就是姬乐皇后的六公主,隐山寺的。”

田响这才想起:“是她?不是,这怎么回事?她一个公主怎么能拿下丰州?”

王春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让蛟军传信之人进来?”

田响忙点头:“快快让他进来。”

安武县,望山村。

低矮的茅草屋,破旧脏乱的床上躺着一位瘦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老人。

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年轻男女,他们眼里闪过悲伤和恐惧。

柳大川把碗里黑乎乎的糊糊喂给老人,声音带着哭腔:“阿爹,你就吃点,再这样下去,上面可能又会来抓人。”

士兵来抓人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先是阿爷和儿子被抓走杀了,后来是阿娘,如今又要轮到阿爹了吗?

老人气若游丝,声音断断续续:“不,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你们吃。”

说完这些话,他的胸口起伏的更为激烈,片刻后才缓了下来:“我,死了,你们可吃,我的肉,要,活下去。”

“不,阿爹。”柳小妹哭了出来:“阿爹,你就吃点吧,我们一家人要一起活着。”

老人面色灰白,眼睛浑浊,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期饥饿,他的视力越来越弱,直到最近,他几乎看不见了。

他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安武王不会要不能干活的人。

既然这样,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要留给儿女们。

说起来可笑,当初安武王占地为王,他们这些百姓还欢欣鼓舞,认为起码比被蛮族侵占的好。

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成了安武王的民,其实就是安武王的‘奴’,只是没戴锁链脚镣而已。

或许是活的太苦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怕死,就是放心不下这两儿一女。

还有那可怜的儿媳,嫁到他家,为他儿大川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去年连同他太爷一起被抓走杀了,小孙子才两岁!

柳二川握紧拳头,只觉心口涨的难受:“老天为何不开眼,要让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受这些苦?”

屋内沉默,没人说话。

柳小妹忽地开口:“我们逃吧。”

柳二川颓然:“我们能往哪逃?外面都是士兵,上次大青家逃跑被抓,一家都被杀了。”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惜他们逃不掉,他们这个村就有五十多个士兵。

隔壁村同样有几十士兵,只要这边有问题,临近几个村就能快速集聚几百士兵。

柳大川缓缓放下碗,阿爹是铁了心不准备吃东西了。

他眼神有些茫然,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难受,只是不知路在哪里?

他们有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