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熟悉

三人来到妙春堂出诊,惊煞了王掌柜。

王掌柜慌着神走下柜台,“哎哟喂,东家今日咋又有空来了?”

昨日东家早上来了妙春堂,下午妙春堂的门槛便被踏破了,纷纷说要来让摄政王妃帮忙看诊。

左云卿微微一笑,“今日无事,便又来了。刚好昨日还有好多人没看完,今日正好可以继续。”

“王掌柜,还麻烦你将那个义诊的牌子挂出去。”

“好嘞!”王掌柜嘻嘻笑着,随手吩咐冬青将牌子挂出。

来排队免费看病的多是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穷苦人家。

左云卿一一给众人看诊。

忽而,一个头戴黑纱帽之男子坐在了左云卿对面。

他径直伸出手,沉声说了句,“劳烦大夫给我诊脉。”

声音沙哑,言语倒算礼貌。

左云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搭上他的手腕诊查了一番脉象之后,郑重道,“你这是中毒了。”

“可有治?”纱帽男子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出奇。

“有治,但我要先看看你的舌头、眼睛和面色。”

“我、、、我面上皮肤尽毁,不宜见人。”男人为难。

“罢了,我先给你开个药,你先回去把毒给解了吧。”

“好,多谢大夫!”

男子走后,王掌柜走上前,道,“这个人可真是可怜,来了妙春堂好几趟了,今日总算是碰上王妃娘娘义诊,也排上号了。”

“他是个什么情况?”

左云卿看着男子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有点熟悉。

“我听村里边人说,此人之前是在大门户做事的,不知是犯了什么事,被主人家赶出来了,甚至还逼迫他吃毒,才成了这副模样,真是可怜。”

“大门户?”

“是啊。”

左云卿若有所思。

戌时一刻,左云卿义诊结束便打道回了王府。

入夜,左云卿躺在床上,脑海中总不禁想起今日那个纱帽男子,她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在想什么呢?还不睡。”身旁的赵竟问道。

“没什么。”左云卿下意识回答。

“你没什么,我倒是有什么。”

“夫君可是有什么?”左云卿疑惑。

“如今朝廷两派分庭抗礼,你父亲左相与李雍相抗衡......明争暗斗不在少数。我担心.....”

“夫君担心我父亲左洵之斗不过李雍,祸及摄政王府?”

“这只是其中之一点,主要我是怕李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之前西凉陷害摄政王府、翁府和镇西侯府,赵誉便顺势将军政大权收揽归中,若是李雍从中受了什么启发,要使暗谋陷害,左丞相府便会威矣。”

“可是.....之前我就听闻过,左洵之曾是皇上少时的太傅,皇上对左洵之多是信任,不至于到那么一步吧.....”

“若是证据确凿,便辩无可辩了。”赵竟沉声道。

不知怎的,听得赵竟这般说,左云卿便没来由想起了之前在南岄国皇室见到的那一个面熟的男子。

又想起今日义诊的那一个纱帽男子,左云卿忽然福至心灵。

“夫君,我觉得,你可以暗自去查一查李相。”

“为何?”

左云卿将之前在南岄国皇宫遇见一个面熟之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竟语气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北夏朝中有人与南岄通敌?”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左云卿思索说,“此前我们南下南岄寻雪夏花,一向小心,入南岄国后还特意造了人皮面具,伪装成南岄人模样。

“按理说,我们如此小心谨慎,我们的行踪不应该有任何人知晓才是。

“可是偏偏就那么巧,我们刚摘完雪夏花下山,便遇见了自称是黑市的人,他们说拿了悬赏令要拿我们的人头,然后又恰巧这么巧,南岄皇帝墨云越便带着人来狩猎清场。墨云越甚至知道我们的来历和目的。

“之前我是觉得自己得救是幸运和凑巧,墨云越得知我姓名来历是他势力庞大,手眼通天,消息灵通,但现在细细品来,却觉得里面充满了玄机。

“我怀疑,这其中定然有北夏人与南岄国人勾结,否则,我们的行踪不可能为人所知。”

赵竟眉头皱起,一双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滴溜亮,“听你这般分析,为夫倒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说不准此事是真有人在背后勾结,至于是不是李相,放心,我会着人去查清。”

“好。”

道出了这个疑惑,左云卿心里轻松不少,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立秋了,叶子开始泛黄。

摄政王赵竟派出的探子终于有了回信。

李府此前确曾派人南下南岄,只是那人南下回来后便被发卖了,而且这个被发卖的人不知何故染了病,因此又被下家主人用了二两银子打发了。

赵竟手下人做事厉害,这会儿已然将那个染病的人押回了王府的牢房密室。

左云卿前去确认探视,发现此人正巧便是一个多月前她曾经义诊过的人,是那个戴着纱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子。

如今这人的纱帽被摘下,露出了一张长满痘子坑坑洼洼的脸,让人不忍直视。

男子见有人来,便羞赧地侧下脸,不好意思将全脸露出。

“我见过你。”左云卿仅看了一眼便确定。

男子不语。

左云卿又说,“你之前去过南岄皇宫,后来从南岄回来,你又来妙春堂免费看病。”

男子讶然抬头,见是左云卿,眸光躲闪,“我从未去过南岄,你怕是认错了。”

“错不了,就是你。”左云卿满脸笃信,“你给李相做事,做了事,虽是没做得太好,却被李府卸磨杀驴,你不恨李府?”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白。”左云卿轻轻一笑,“你以为你身上的毒是在南岄时染上的么?”

男子眸眼闪过一丝惊疑,却还是忍住没说话。

左云卿继续说,“你身上的这个毒,南岄根本没有,只存在于北夏。你替李相做了事,可是李相却不想留你。幸好你此前来我妙春堂,我给你开了药解了毒,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不可能,我虽是中了毒,但那是在南岄国不小心染上的,并非是李相下的。”男子争辩说。

左云卿微微一笑,他终于是松口了。

男子也自知自己说错话,他恼怒地看向左云卿,“你诈我!”

“我可没有诈你,你身上的毒确实是北夏独有的。而且,我相信,你此前去其他药铺看病时,别人都说你无药可治了。是不是?”

男子回想起之前旧事,欲言又止,事情确实如她所言。

可是,为什么呢?!

“你替李相做事,却没做成功,甚至可能还没做干净,李相自是容不得你。”左云卿解释说,“京城的好几个药铺都是依附李相为靠山,你若非偶然来我妙春堂解毒,相信你此时已经是一副尸体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为李相遮掩吗?”左云卿盯着男子。

男子面上闪过犹豫,面色似有动摇。

左云卿慢慢等着,并不着急。

也不知等了多久,男子终于开口交代,当初确实是李雍派他南下南岄,正是他给南岄君王墨云越泄露了左云卿一行人南下的行踪。

但他仅交代了这些便再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