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奇怪,前段时间江城日报就和疯了一样,每天的头版大标题,就是关于锦绣女装,要么就是一厂二厂三厂,芝麻大小的事儿都要写,真是离奇。”
“可不是么?一开始出来,我还觉得惊讶,可是日子久了,这味儿就不对了,到底就是几个服装厂,怎么天天报道?和仇家寻仇有什么两样?”
“嘘,你们不知道吧?我有个表弟,在报社上班,前些日子那报社的社长下了死命令,说是每天都要写关于锦绣女装的文章!必须得负面新闻!”
……
人群一下子闹哄哄了起来。
而台上。
谢昭在说完这话朝着右边看过去之后,人群骚动,有人往台上走去。
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拎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上来了。
这人,正是成刚。
而他拎着的那男人,瑟缩着脑袋,一脸畏惧,被拎上台后,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一下子吓得跪在了地上,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马二峰,你自个儿说说,你都干了啥!”
成刚气得骂。
他干脆从谢昭手里头拿过了话筒,大声道:“各位,你们都瞧瞧,看看可有认识他的!这马二峰哪里还配被称为人?他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马二峰?
人群中,有人盯着他看了又看,一下子就认出来!
“哎?!我知道!永安巷子的那个吧?他不是国营制衣二厂的员工吗?听说全家老小都在里头干活儿,待遇可好了!”
有人大声喊道。
“没错!二厂那时候濒临倒闭,马二峰就在即将被裁员的员工里头,那天他哭哭啼啼,跪在了咱们厂长办公室门口,求着给他一份工作,一口饭吃,说是家里上上下下都指望他一个人,要是丢了工作,他干脆死了算了!”
“咱们小谢厂长年轻,心肠软,不但让他继续回厂子里干活儿,甚至连带着他妻子儿子儿媳妇儿,全都招了进来!”
“可他呢?干了什么事儿?!”
成刚气得又骂了几句脏话。
“你自己说说!别逼我动手!”
马二峰鼻涕眼泪一直流。
他面皮上火辣辣的,下方不少人都是认识自己的,可不说吧,这证据都在人手里抓着了。
成刚说要是自己不说,他就报警,让他吃枪子儿!
马二峰权衡再三,哭着接过了话筒,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
约莫七八天前。
有人找上了自己,说是让他办个事儿。
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让自己隔三差五,给厂子里绿化带里头倒垃圾。
什么粪便,烂饭菜,鸡屎狗屎等等。
他寻思着不是什么难事儿,再加上对方给的钱够多,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事情做完,没两天,江城日报就登了报纸。
直接点名国营服装二厂卫生质量堪忧。
那时候马二峰就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让自己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了。
只是对方实在是给的太多,他又想着,左右不过是一些报道,应该没多大关系。
于是。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就来了。
比如,布料质量不好。
再比如,服装厂内乱搞男女同志关系。
再要么就是服装款式抄袭风波等等。
总之。
都是极其繁琐却又叫人恶心的小事儿。
而这些事却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消费者的反感。
最是无形之间伤本元。
马二峰哭得不能自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贪钱,想着没什么大事儿,贪一点没啥,我,我真不是成心要害咱制衣厂,我咋可能呢?我一家老小都系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