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意味深长地望着慕南钊,“万一陛下也是跟你同样的想法呢?”
“陛下一旦答应北离和亲,又不想北离女子入后宫,就会另择合适的人选。”
“奈何如今皇室宗亲凋敝,可供选择的人本就不多。”
“柔然公主今日的话能说到我面前,不日便能传到陛下跟前。”
“陛下将如何权衡,你我可都无从得知。”
慕南钊明白霍江是好心提醒。
但他却毫不为此烦心。
只因心意早定,往后再有变数,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南钊抬起眼帘,眸光清寒,“天下皆知,本王此生已有归宿。”
“消息传到北离还要稍慢一些,姑且给他们一点后悔的时间。”
“若再不识趣,妄想把北离女人塞进本王的府邸,那她们只能在送嫁的路途中……先进棺材了。”
霍江鼓掌,“够狠,顾老板算是没看错人。”
“不过这奏折我要怎么写?需要把你的名字抹掉不?”
慕南钊侧目冷笑,“你不是说了,陛下早晚要知道的事,写便写了。”
霍江再次鼓掌,“够狂!”
“不过依我猜,你若坚持不愿,比起区区北离公主的意愿,陛下肯定还是选你。”
新皇想实现变革,让大业中兴盛世,所以选择了慕南钊为摄政王。
自是早已认定了要处处仪仗。
这也是慕南钊的底气。
就算被柔然公主盯上,却丝毫不慌的底气。
霍江此时心情大好,笑说,“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我也放心。”
“这就煮一罐陈皮茯茶,给咱们俩败火健脾胃。”
霍江刚命人煮茶。
一名传讯兵跑进来,“禀大将军,禀摄政王!”
“北离使团已经在收拾行装了,他们不等吃午饭便要离开。”
霍江点头,不以为意道,“不吃正好,大业的粮食也不是喂饱他们的。”
“走的时候就说本将军又要事,无法前去相送了。”
“你另外传讯,让三营,尤其是山谷一带的斥候仔细盯着点儿。”
“进入北离境内之前,别让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传讯兵抱拳,“得令!”
可紧接着他面露犹豫之色,站在那不走。
霍江瞪眼,“有啥话!说!一口气说完!”
传讯兵低着头,眼角偷瞄慕南钊。
终于还是艰难地开口,“柔然公主提出,临走前想见……摄政王。”
“当面道别。”
霍江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慕南钊,小声嘀咕,“看着挺聪明一小姑娘啊,咋就为了贪慕男色,不要命啦?”
传讯兵头一次听这种话,不由一惊,头埋的更低了。
霍江不指望慕南钊此刻能屈尊亲自回话。
他大喇喇摆摆手,说,“糊涂小子!我说有要事不去相送,你不能给摄政王也找个理由?还要老子教你?”
这时,慕南钊开口道,“不必那么费事。直接告诉她,不去。”
传讯兵呆若木鸡,真能这么说?
可怜的娃只能求救地看向自家大将军。
霍江则笑呵呵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照办。
传讯兵如蒙大赦,转过身慌里慌张地跑了。
慕南钊忽地站起来。
霍江抬头看他,“你干啥去,茶还没喝呢。”
“回去,找顾喜喜。”慕南钊撇下这句,头也不回地走掉。
和亲?
驸马?!
他虽然从不怕事,但被这种麻烦玩意儿沾惹上,难免还是影响心情。
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开这糟心地方,去找那个能让他净化心情的人。
眷属村的夏收在今日中午便告一段落。
庆祝大餐是来不及做了,得等明日。
众人把麦穗晒上,然后都跟着顾喜喜去了坡地上,看那些频婆果树。
种树的坡地距离眷属村比较远。
又因为如今西北边境扩张了许多,敌人也被打回了老家。
如今这地方再也没了随时出没的北离骑兵,十分安全。
顾喜喜等人便放心地在树林中停留了许久。
浇水、剪枝,军眷们跟着顾喜喜边学边做。
顾喜喜检查了果树的情况,总体还算符合她的预期。
只是这地方毕竟不如花池渡村的土地肥力强。
果树生长缓慢了些,今年春天也并未开花。
顾喜喜打算回去之后,另外送一批适合的肥料、以及除虫的农药来。
她告知了大家,大概说了几句使用方法。
“你们放心,我请人送货时,会顺便附带一封手写的使用说明。”
“保证你们能看的明白。”
村里能识字,可阅读的军眷有不少,这并不算难题。
可是……
林大娘点了点头,却很清醒地提及,“喜喜既然把这些树让我们分包认领。”
“前期分文不取,却要等果子收获之后,给我们分成。”
“如此一来,这肥料的本钱又怎能仅你一人负担?”
顾喜喜笑说,“当初在这儿种果树,本来就是想试试不同环境的效果。”
“我不能时常来边境,诸位愿意跟着我赌这个还没看见的收成,帮忙认领、并照料这些树,已经是帮我很大的忙了。”
“我又怎能再让你们额外出钱?”
既然是试验,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以这片果林赚钱。
只不过她也有把握,绝不会让军眷们白干便是了。
直到太阳快沉入广袤的地平线,众人才说说笑笑的回到村里。
吕晶迈过小院的门槛,脸上的笑还未消散,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慕南钊站在顾喜喜的卧房门外。
周身弥漫的怨气比晨昏交界时的暗影还要阴沉。
吕晶反应极快,一溜烟跑向灶房,“该做饭了!”
顾喜喜放下农具,走到慕南钊面前,抬起头含笑望着他。
“怎么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王爷不高兴?”
慕南钊长臂一展,抱住顾喜喜,下巴搁在她脖颈侧面。
片刻,才闷声道,“北离有意与大业和亲。”
顾喜喜笑,“不打仗,对我们务农经商,都是好事儿。”
“你又为何不高兴。”
慕南钊抬头与她对视,有些不满,“东家只知道赚钱。”
“你就没想过,那北离公主万一瞧上我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你又可知我满心不快,只盼着见你,可到家左等右等不见人。”
顾喜喜认真地盯着他看,“王爷原是被登徒子觊觎,在外头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