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何田田的生活也很精彩,她跟怀特处出了感情,无论如何要获得它的抚养权,而容云衍拗不过她,成功用让出怀特抚养权的方式让她不再坚决的反对他追求我。
容云衍讲了很多人很多事,就连容叔叔和容阿姨前去环游旅行的事都讲了,可是唯独没讲跟他自己有关的事。
我忍不住问了句:“那你呢?”
“我很好。”容云衍毫不犹豫的答到,他的话音很轻,可是过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他真相,因为他压根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回答。
我叹了口气:“你不好。”
容云衍像是被这个回答给狠狠击中了,他身形猛地摇晃了一瞬,得亏是坐在防水布上才没有倒下。下一秒,他抬手捂住脸,张口发出了破碎的气音。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却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的这样痛苦难过。
外面的雨不知不觉的停了,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我们竟是熬了一个通宵,但幸运的是救援队的到来成功救下了所有人,这在一个小山村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虽然村子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至少等到雨过天晴,大家还会有回家看一眼的机会。
警察和消防队在勘察过现场的情况后,确认短时间内山洪造成的损失和危险无法被排除,于是在村长跟大伙商议过后,村里人一致决定先去镇上避难。
容云衍不只带了物资,也带了司机和专业的能帮上忙的人员过来,这时大伙全都累的够呛,便安排了状态相对好些的人轮流开车,其他忙碌了大半宿的人则留在车斗里休息。
我也想过要不要趁此机会跟他告别,去跟村里人待在一起,可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维持着垂首的动作久久没有动弹,如果不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都怕他是累晕了。
无论如何,容云衍都是不顾一切前来救我的人,若是我在这时弃他而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唯有跟他同乘一辆车往镇上去。
山路泥泞,车开的很慢,而等大伙终于远离了泥泞的山路,外面的天光早已经大亮。
容云衍许是终于意识到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放下手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像样的音节:“我一度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
这话听起来相当不吉利,但他的语气和话音都不似作伪,更不可能是为了骗我所演的戏。
我注意到容云衍的双眼不知何时红到了像要滴血的地步,可眸底仍旧洋溢着就快要淌出来的水光,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问:“我能……碰你一下么?”
要求称得上是怪异,可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于是轻轻点了头。
容云衍的动作慢而轻,他近乎虔诚的将手靠近了我的面庞,但最终却又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住,又收回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等确认过手上没有沾到任何脏东西,这才敢真的摸了摸我的脸。
“太好了。”他神情艰难的笑了一下,哑声道,“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做梦,你真的就在我面前……我没有失去你……”
短短一句话被他说的磕磕绊绊,幸好措辞里想要传达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我看着容云衍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暗暗感到无奈,摇了摇头说:“拜托,这怎么可能会是梦?就算要做梦,也应该做个美梦,谁会做这样跟灾难片差不多的噩梦?”
对于昨晚亲身经历了泥石流危机的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可容云衍却选择用他所剩无几的力气冲着我摇头:“有你在的地方就不会是噩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要我下地狱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然后神情苦涩的补充道:“不对,你没做过任何坏事,就算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你也是该上天堂的那一个,我一个人去地狱就好。”
他忙碌了一整宿,在此期间滴水未进,这时说话一多,干裂的唇角就被牵动着渗出血珠。
我见他都憔悴到如此地步了,脸上却还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释然,侧身在物资里翻了一会儿,摸出一瓶水递过去说:“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别渴死在路上。”
容云衍伸出双手将水接了过去,仿佛那不是一瓶再寻常不过的矿泉水,而是难得一见的珍馐玉露。
我默默等了一会儿,见他的状况看起来好些了,轻声提醒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觉告诉我,能让容云衍认为撑不下去的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容云衍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贴身的口袋里摸索片刻,递过来一板所剩无几的药。我只扫一眼就把它认出来了,是治疗抑郁的舍曲林。
在我人生中最痛苦的那段时光里,也被医生开了这种药,之所以没服用,则是因为我很快就确诊了更严重的癌症。
现在想来,这简直像个不好笑的讽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