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如今东省出了这档子被人劫道抢粮的大事,虽然骇人听闻,群起唾弃,但,咳咳,的确是他们刷好感的难得机会。
他们这些其他供销社当仁不让要伸出援助之手啊!
“许部长,我们陈月市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但凡那些人溜过来,一准逮个正着!”
“老杜,我川省山高地远,没法帮你们出头,我痛心啊!”
“杜书记,盐市码头已全面封闭彻查,派出所的同志也在奋力追踪......”
“许部长,我有一个想法,这些人肯定是黑市的坏分子,咱们是时候联合公安,还社会一片清朗了!”
这些天,数不胜数的消息涌向省总供,无一例外关心东省和阴安市,或者帮他们出谋划策抓那伙抢粮犯的。
就连总社这次都震怒了,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督促调查进度。
东省的‘好人缘’在这几天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再声势浩大,没抓着人就是没抓着人,在各当局的关注下,阴安市供销社的压力与日俱增。
阴安市第一医院,病房门口,许姣姣遇上夏队长微愣。
“盐市安排了你过来?”
夏队长也是微微惊讶。
不过想到这位如今的身份,她会出现在这就不足为奇了。
他对自家这位未来小姨子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冷脸都仿佛软和了些。
“嗯,这次牵扯到盐市的码头,市里很重视,特地让我带一队人协助阴安市缉拿罪犯。”
许姣姣点了下头,“既然这样,一块进去吧。”
她这次专门来阴安市一趟就是为了调查抢粮事件。
根据省里及总社的重视程度,这件事显然是不可能善了的。
但调查了三天还没出结果,阴安市供销社挨批不说,她这个外销业务部一把手肩上的压力也不小。
许姣姣一进病房就看见几个同样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和赵副主任正在说话。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从肩胛到腰腹裹着厚实的纱布,他憨厚的脸躺在医院枕头上,显得苍白又虚弱。
“许部长,夏队长。”
赵副主任强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才几天的工夫,她乌黑的头上都有白头发了,眉心锁着,一脸发愁。
许姣姣也不问两位公安同志刚才做笔录问出了什么。
她径直走到病床前,从上至下地俯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自然地眼神避开。
许姣姣冷着脸,“卞老三!整个事件已经调查清楚,你伙同黑市罪犯抢劫供销社粮食,不但知法犯法,还自砍一刀做戏想骗过派出所,你还挺会导戏,要不要推荐你去电影厂啊?!”
病床上地卞老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愣住了。
赵副主任以及站着的两名公安登时惊愕地睁大眼,不明所以。
一名公安同志皱眉直接喊道:“许部长,你在说什么!”
病床上躺着的是本次案件的受害者,是救粮英雄,不是罪犯!
卞老三胸腹被横穿砍了一刀,极其凶险,医生说如果不是送治及时,他胳膊都要废!连运粮队的人都说佩服他的精神,当时情况凶险,卞老三冲的最凶,怎么看这人都不可能是罪犯!
这位供销社的许部长就算查案心切,也不能污蔑好人啊!
两位公安同志满脸不赞同。
赵副主任也被吓了一跳。
她看看面如寒霜的许部长,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刀疤脸男公安。
赵副主任倒抽了一口气,转头怒声质问床上的卞老三。
“好你个卞老三,你贼喊捉贼啊,原来你才是抢粮的罪犯,公安同志,赶紧把这混蛋烤起来!”
赵副主任站在许姣姣边上,一想到自个被骗了这么长时间,她气得胸口起伏,怒瞪卞老三。
阴安市的两个公安没想到那位许部长说完,赵副主任也来添乱。
“赵副主任,事件还没调查清楚,卞同志身受重伤,你怎么能——”
“啥能不能的,我们许部长说的还能有假?再说她身后这位同志,人家也是跟你们一个公安系统的,这个调查结果肯定是他和我们许部长共同查出来的,证据确凿,他卞老三还能无辜?!”
两位公安同志:“......”证据确凿,证据在哪?
许姣姣:“......”
她虽然怀疑卞老三,但没有切实证据,这会就是诈一诈,赵副主任你是不是过于无脑维护了?
只负责了码头调查,刚跟卞老三接触的夏队长:“......”
许姣姣轻咳一声。
她看向卞老三,眼神犀利:“没错,我和夏队长已经掌握了勾结黑市罪犯的证据,你现在要是肯配合,说不定能宽大处理,毕竟你是运粮队的老人了——”
没等许姣姣说完,卞老三直接矢口否认。
他撑着身体,情绪激动:“不是我!我为了救粮被砍了一刀,要是我抢的粮食,我会这么不要命?”
“都说了你自导自演啊。”
“我差点一条命都没了,我为单位付出这么多,你们现在抓不着人就想找个替罪羊,我不服!”
他还算镇定,只是有些激动,但黑色的眼眸里倒是没啥恐惧,稳得一批。
看着他隐隐渗出血的纱布,许姣姣啧了声。
好在她不是莽着来的,她早在前两天就联系了陈三癞子一伙人,借助他们在黑市的势力暗中调查卞老三,从而得知了一个关键性指向卞老三的线索。
“你不服?那刑老四这人你咋解释?”
卞老三瞳孔一缩:“我不认识他!”
在场其他人略有些懵,卞老三在这,咋又出了个刑老四?
许姣姣冷哼。
“你的表情和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刑老四是谁?他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被继父扔掉后吃百家饭长大,常年盘踞阴安市黑市的刑豹啊!”
等她说出这个名字,卞老三瞳孔猛地一缩,终于知道怕了。
他直挺挺躺着,眼泪鼻涕全糊在脸上。
他哭喊:“许部长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鬼迷了心窍,听了我弟的怂恿。
我一开始不肯干的,是他威胁我,不帮他就要抢我媳妇,那是他嫂子啊,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