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下午就该到了没错,他们在幽州城西路遇一片河滩,刚刚下过雨耕牛陷入了淤泥中,这耕牛多珍贵啊,看见了必须帮忙。
他们停下来帮了这个忙就耽误了行程。
等到了幽州城赶上夜幕刚刚降临,西城门的灯笼开始依次亮了起来,他们赶上了个‘亮灯仪式’,那灯笼像火龙蜿蜒不见首尾。
没有意外,来自横切西域雄伟山阳关‘真边城’的守军们被震撼了。
他们在城门楼围观了很久,城卫回报王府的时候大王早跑出去了。
城门校尉亲迎,打开正门军礼恭迎守边大将军回国都,唐谦眼眶一热。
他在第一次到来的国都,找到了一丝久违的感动,还有…归属感。城卫看他们的目光,他能看到尊重和温暖,没把他们当外人。
来到幽州城唐谦觉得他们是一群‘乡巴佬’,索性一点都不避讳看个清楚好了。
加上时间也晚了,眼瞅着得第二天才能觐见大王,他们直接在城门这多转了一会儿。
城门校尉给他们详细讲了城门的布置,城门楼多高,每个设施都是什么作用,包括箭楼里能容纳多少的弓箭手。唐谦听的两眼放光,这城才配叫固若金汤啊!
一对比,之前最高配置的长安城不堪一击啊!
等他们离开城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安排跟来的兄弟们去了落脚的旧城王府,唐谦根本休息不了一点,他推辞了城门校尉的邀请,带着副将就在城内转悠了起来。
幽州城内的内路,民宅,都让他大开眼界。
他没想到同是边郡的幽州城能建设成这个样子,他看到了好多楼房,甚至去近处围观了建完还没正式使用的医局。
等进入朱雀大街,幽州城的富裕程度在他心目中已经拔的无比的高。
他光知道大王有点实力,没想到是这个层次的实力啊!
大王此刻在他心目中,过得那肯定是金尊玉贵比他爹都更排场了!毕竟大王比他爹会打仗一百倍。
再一想大王有此武力,就真的不会太穷,也许这就是幽州城看起来如此富裕的原因?
反正他虽主政西北,但政务和军务基本分开,唐谦实际上不怎么管政务,只负责盖印,所以也没什么概念,不知道城池建成这样得多少的财政支撑。
看了朱雀大街,在他的想象中大王何止吃香喝辣的。大王啊,那应该是出门最起码会跟三千护卫,保护的密不透风,仪仗威赫天下。
要是在府里,那也应该几百上千人围着他团团转,打扇的、弹琴的、端茶的、递水的,总之富贵无边,肯定在搞奢侈浪费。
就这么想着,他们发现前边好像打起来了,好多人在围观。
唐谦个子高,在外围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神气骂小贩的小乞丐……眼熟。
虽然脸很脏,拜灯火辉煌所赐,五官看的很清楚。他上一次见大王,还不足一年……
唐谦觉得自已当时表情肯定很傻,他闭眼再睁开,来回确定是不是幻觉,就听副将悠悠道:“别折腾了,我瞅着也像……我们公子。”怎么那么巧北境这地方还能有其他孩子这么像大王?
还有哪个小乞丐脖子那么白净,眼睛那么灵动,机灵过分了啊大王!
唐谦觉得自已的脸裂开了,西北吹几十年都没达到这效果。
这合理吗?
你就自已在街上蹦跶?
你玉輅金辇呢?
你的三千随侍、威赫天下的仪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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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现在啥也没带不耽误他敢在外面1v1掰头,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奸商指指点点。
围观的路人都是这条街的消费者,天然站他,大王的铁拳毫无阻碍成功打到了嚣张摊贩身上,临了还放话,以后要是看见他卖不新鲜的臭鱼还打他!
“好了没事了,大家以后多监督这种做生意不实诚的商家,遇到这种人你们就报了幽州卫,不让他再骗人败坏我们幽州人名声!好了,散了散了!”
大王路见不平拔刀就削了,削完了神气的朝围观群众摆手,扭头就见凌因现出身形和两个牵着马的站在人群外……
眼熟。
尴尬。
大王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捋了捋破马张飞的丸子头,若无其事的逛了过去,走到了三人面前先下手为强,“都来啦~怎么没一个过去帮忙的?哼!”
然后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直接越过他们继续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带队直接去了酒楼。
老唐还被近看大王的乞丐造型震在那,凌因已经示意他们跟上了。
“走吧。估计这位好客小乞丐想请你们吃饭。”
唐谦终于找回自已声音,压低问道:“殿…公子,他平时也这么玩?”
凌因摇头,“没有。这是个新创意。才第一次出来,就让你们遇到了,好幸运。”大统领实事求是叙述。
老唐一脸的一言难尽,“你确定是幸运?”
旁边副将怕怕,“我们看见…不会被灭口吧?”
唐谦一听这话立马学大王挺起胸膛,“把你戳瞎就行了,老唐还有用。毕竟整个西北,遮天就认我一个!”
副将:……
。
大王率队进了酒楼,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掌柜一摆手,“老地方,搞点好菜。”做派十分的草莽。
掌柜心想,稀奇了幽州城好久没见乞丐了,还是这么小的乞丐。幽州城大的乞丐送难民村一起了,小的办了个慈幼院捡一起了寻常不出来。
什么老地方,谁跟你有老地方?
他细看,再看,终于发现这位‘奇装异服’的居然是大王!他赶紧从柜台后跑出来,“魏公子来啦~大船今天靠岸来了批好鱼,公子想吃点什么?”
唐谦他们从西北来,大王点了一大半海鲜,又上了牛羊。
四个人落座,大王顶着一头炸毛,面色如常给他的守边大将推幽州特色菜,“……唐叔也尝尝我们幽州顶级的羊肉,不比西北的差。”
唐谦无论眼神还是思绪都跑偏了,他全程看大王那爆炸发型和小脏脸,大王不动如山,直到掌柜端来了水盆毛巾。
大王把脸擦干净,外面就路过个亲卫递给他一盒润肤霜。
大王震惊:“…你们还带了这个?”
亲卫:“没有,朱大总管给的。”
好了,他刚刚的表演朱提也看到了。
大王面上淡定,顶着一头炸毛待客,“吃啊,都是自已人,吃完再说话。”
大王接风洗尘一律请客吃饭,这俩来晚了也一样,饭变成了在酒楼请。
他全程顶个炸毛脑袋关心西北军务民生、山阳关朔方关建造进展。说到正事唐谦终于不恍惚了,就是他的副将全程话很少。
临了大王关心询问他是不是赶路太累?
唐谦抢答:“不是。”
他若有所指看一眼大王发型,“他怕被灭口。”
现在不要紧,长大了懂事了找后气可怎么整!
大王:……
。
唐谦前脚一到,匈奴和西域的联合使团后脚就到了。
被太傅带着教导了几天已经逐渐麻木的梁二公子忽然惊醒,接待完这些使节他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的早出晚归上工了?!
他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盼头。
梁贲自从被大王骗去,太傅带他那叫个尽心尽力,他自已看着都害怕。
他想跟太傅说我是团烂泥别管我了,等使团走了我还是回学宫好了。毕竟这里要学的一点不比学宫少,且离他爹非常近!
但每次看着太傅那期盼加鼓励的眼神,他总拒绝不出口。太傅在大王那里磨炼出的套路招式,都用梁家二哈身上了。
让他按时打卡上班干活,这对一生随心所欲的梁二公子来说太痛苦了。
他每一天都会想着我明天要请假,可第二天总会被他爹扯着耳朵拎起来塞进马车去上值。
现在一听匈奴和西域的人终于来了,他瞬间活了过来。
“下官肯定让匈奴和西域的使者宾至如归,大人就放心吧!”
太傅:……总觉得这位拍胸脯保证的样子有点眼熟?
放心不了一点。
大王可没把匈奴和西域放在眼里,他们的定位是大王韭菜园里野蛮生长的野韭菜。他也懒得演他父皇那套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大戏。
他只让梁贲出面去城门口迎迎,送去北境的鸿胪馆等他召见就算完,他都不让太傅亲去。
谢渊劝了劝,“……毕竟正式递交了出使文书,算是正常邦交,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吧?”
“匈奴是来赎他们王子的,西域是来朝贡的,当然了,这回商量出个本王满意的数字,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本王态度肯定会有所改变。毕竟北境穷,本王现在还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谢渊一听就知道这事已经没得谈,大王已经有了决断,不是随口说说能改的。
他闭嘴了,换东都侯急了,他家老二什么样他最清楚了。
“殿下,梁贲才上任没几天,他又一贯性子跳脱,加上从未担此等重任,臣怕他会……”搞砸。
且可以肯定。
大王就一句话,就给他怼回来了,“不论出多大的纰漏,本王都赦他无罪。”张口就是免死金牌砸下来。
这下好了,东都侯也没话可说了。人家下限都这么低了还说啥,这事也只能这么定了。
所以,匈奴和西域二国长长的队伍抵达西城门,迎接他们的只有眼皮掀开一半的梁二公子。
这货已经吐槽一早上了,说这些胡子没点子眼色,起这么早是上赶着被大王宰是吧!
不过想到大王做的那个<纳贡计划表>,他努力睁了睁眼,你们好日子在后头呢!
。
匈奴带队的是左谷蠡王乌吉罕,刚升起的太阳光芒刺目,他眯了眯眼睛,努力看清北境王城雄伟的城门。
他虽第一次南下大晋,倒是听过无数次大晋的传说。
不同的是大晋的定位一直在变,从繁华富饶的天朝上国到他们的钱袋子。
而北境,对他来说就颇为复杂了。
他身为左谷蠡王,有一个武功高强能征善战的左贤王在前,他一直担任的是留守王城、统筹粮草的角色。
从前,他从未把晋人看在眼里,如今也一样。
他掩去眼中的狠厉带头打马上前,就见幽州城西城门正中间的大城门未开,只开了南边的一个侧门。
“好个北境王!”
他见迎接队伍当前那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住,就坐在马背上直言相问:“可是北境王?”他的打算是对方承认了,他再下马行个礼。心气不顺,非要先占这个便宜了。
梁贲差点笑出声,比他更没礼貌的人来了,真该把他爹拖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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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梁贲张口就是呵斥。
“果然蛮夷!”
不等对方回嘴他就继续叭叭往下说。
他身后两个小吏是幽州人,看见北胡子凶神恶煞打马而来,从小根植在心中的恐惧又冒出来了,梁贲发现他们居然在抖。这么丢人可不行,回去可没法给大王交代,他得靠自已了!
“蛮夷没有玻璃镜子,尿也是哑光的不成?还想让北境王殿下亲自来城门迎接手下败将?你们是真敢想啊!”
“该不会以为匈奴还是以前的匈奴?
你们作威作福的日子结束了,请诸位清醒一下好嘛!
是你们的三王子,刺杀我们殿下暴露了,你们是来交赎金的!各位好像对贵国三王子的失礼行为没有一点点的反省啊!对于我们北境,匈奴是战败国,请找准自已的位置!
当初你们赢了大晋去长安是个什么嚣张样子不用我说吧?你们当时可是狮子大开口,又是割地又是赔银子的,有个例子在前,你们学也该学会了!
风水轮流转,对本官客气点!”摆臭架子,梁公子幽州第一,在长安这些年看也看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