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锦 作品

第281章 孤男寡女

第281章孤男寡女

薛绥靠着冰冷的梨木椅背,手臂垂落,露出那道被刮去腐肉、敷着拔毒散的伤口。

“殿下。”

她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异常清醒。

“男女有别,请殿下退到屏风后稍候,贫尼自行料理即可。”

李肇垂着眼,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你想死在这里,让孤白忙一场”

话音未落,他双手撑在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带着浓重的压迫感逼近,几乎将她整个吞没。

“没听见张怀诚说,须有人寸步不离,以防你力竭晕厥”

“那也不该是殿下你……”

李肇眼眸一沉,忽地伸手……

并非触碰她的肌肤,而是攥住她那只未受伤的右臂手腕,

不容抗拒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除了孤,何人敢”

“李肇。”薛绥蹙眉。

李肇箍紧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些许力道,低头凝视着怀中人。

“弄疼你了”

薛绥气紧。

长睫如同被暴雨打湿的蝶翼,不安地颤抖着。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早就肌肤相亲过了,还守什么清规戒律”

靴底碾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几乎是挟持着她,大步走向那热气蒸腾、药味浓重的巨大木桶。

桶内深褐色的药汤翻滚着细密的气泡,浓烈的苦辛气直冲口鼻,浮着的几茎艾草与辛夷在热浪中沉浮。

薛绥能闻到他身上沉水香混着酒气的味道,比方才更浓了些,大约是方才在窗前吹了风,寒气裹着浓烈的男子气息一并袭来。

空气凝滞。

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在药气氤氲中死死纠缠。

“站稳了!”他低喝一声,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更像是掩饰某种狼狈的仓促。

顿了顿,便又蜷缩着指尖,试图去解那衣襟的系带……

“贫尼……不劳殿下大驾。”

薛绥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掌心滚烫的温度清晰地烙印在她腰侧的肌肤上……

她很不适。

“我自己……能行……”

“妙真师父清高,孤自是要亲手侍候……”

“殿下不是恨我入骨么”薛绥侧目,避开他那几乎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目光。

“这般伺候仇人,不觉委屈”

李肇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你死了,孤的债,找何人去讨”

薛绥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贫尼不至如此不济。”

“少废话!”

李肇话说得冷硬,指尖却微微发颤。

他剥开她湿透的外衫,露出素白中衣下伶仃的肩骨。

裸露的肌肤在热气中泛着薄红,几道旧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她原以为李肇会像方才刮毒时那般强硬,却不料他解开衣带后,竟显得有些……无措。

好似接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薛绥忽而笑了。

“看来太子殿下不擅长伺候人……还是唤锦书进来吧……”

她微微扬眉,语气平淡。

分明比他这个上位者要从容许多。

李肇喉头滚动,脸颊微微绷紧……

“不知死活的疯妇……”

“呃!”突如其来的拉扯让薛绥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倒,额头重重撞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上。

沉水幽香、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李肇另一条手臂环住她,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力道极大,几乎要将她腰肢勒断,也彻底断绝了她挣扎的可能。

“刺啦——”

又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干脆利落。

那身沾满冷汗和零星血渍的衣料,如同被扯下的蝶翼,彻底从他掌中滑落,委顿在地。

薛绥只觉得身上骤然一凉!

夹杂着药汤蒸腾的热雾,毫无遮挡地拂过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浑身上下,只余一件贴身的月白小衣。

伶仃单薄的肩颈线条和隐约起伏的轮廓,都在眼前。

常年青灯古佛的清苦,让她瘦得惊人,锁骨嶙峋,仿佛一折即断。

露出的脖颈,在昏黄烛火下泛着一种冷玉般的光泽,拉出脆弱而倔强的弧线。

李肇的目光,沉沉地烙过……

从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到绷紧的、线条优美的肩颈,再到她因剧痛而发白的唇瓣……

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呼吸粗重滚烫,环在她腰腹间的手臂猛地收紧,恨不得将她揉碎嵌入自己身体……

“看够了吗”薛绥问。

李肇突然清醒……

箍在她腰间的铁臂,猛地一松。

大掌转而钳住她削薄的肩头,往下一按!

“哗啦——”

水四溅!薛绥猝不及防,整个儿落在温热的药汤中。

药液包裹上来,猛地呛入鼻腔。

“啊——”

一声短促的急呼。

她像一条投水的鱼,溅起的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滑落。

薛绥痛的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殿下是要溺毙贫尼”

她被迫仰起头,水珠顺着那拉长的、脆弱如天鹅般的颈项滑落,没入被药汤浸透、紧贴在心口的衣襟深处。

湿透的小衣近乎透明,紧紧贴在起伏的曲线上,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烛光透过氤氲不明的水汽,在她身上蒙上一层朦胧而脆弱的光晕……构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又荼蘼的美。

李肇喉结滚动,猛地别过脸去。

“乱动什么活该!”

他手指敲击桶沿,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坐好,别呛到药汤。”

薛绥闭眼靠向桶壁,“殿下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两人距离极近,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额角,让她有些头晕。

药汤的热气缭绕而上,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却让空气中的暧昧悄然滋生。

两人从认识到此刻,从来都是亦敌亦友。

这般亲密无间,让薛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幽幽地叹,笑着缓解尴尬,“殿下现在可以回避了。”

李肇不去看她,脑子里却全是那浸在药汤里的肌肤,质地细腻,好似上好的羊脂玉,覆着淡淡的伤口,陈旧的往事像细针一般,狠狠扎住他的心口……

“薛平安,别对孤笑。”李肇的声音低哑。

女子温软又致命的笑容,如同最烈的媚药,几乎要点燃他压抑在冰层之下的火种,撕裂胸腔,恨不得即刻在那玲珑曲线里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可惜,他虽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做不到乘人之危……

李肇深深呼吸,“不要考验孤的定力,不要……找死……”

薛绥低低地、克制地咳笑两声。

“殿下若怕失控,何必将贫尼困于此地”

“孤是……有话问你。”

李肇声音灼热粗重。

如同砂纸磨过,带着一种危险的、令人心颤的磁性。

说罢,他慢慢转过来,双手撑在木桶两侧,将她圈在中间。

“在赤水关,孤俘获了一个西兹蛊师,他说……解情丝蛊,需施蛊者以心头血饲蛊三日,承受万蚁噬心之苦,折寿十载。”

薛绥的身体在水中几不可察地绷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

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会被他知道。

李肇低头,凝视着这张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颊。

“那蛊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薛绥沉默良久。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感,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悄然袭上心头。

十年血仇,解蛊剜心,西疆烽火,御街风波……他与她之间,隔着尸山血海,隔着恩情和利用,隔着无法消弭的恨意与算计,很多事都说不清了。

“殿下何必再问。”她低声道,“都过去了。”

“过去了”李肇猛地俯身,双手“砰”地按在木桶边缘,溅起一片水。

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额角、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戾气,暗沉滚烫。

“把孤像个傻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到头来,连一句实话都不肯给孤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桶内水汽氤氲,药香弥漫,夹杂着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料散发出的、混合了暧昧的、难以言喻的气息……

近在咫尺、交缠不清。

“殿下想听什么实话”薛绥的声音异常平静,“听贫尼说,那三日是如何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听贫尼说,每一次噬咬都像在骨髓上凿上孔洞还是听贫尼说……折寿十年,只为换来彼此心念自由,不再受外物所扰”

李肇瞳孔猛地一缩。

薛绥再次反问:“知道这些……于殿下何益徒增烦恼罢了。”

李肇抬手扣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值得如此值得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薛绥垂眸,喉头痒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在药水的氤氲下,心肺都像是要撕裂开来。

但她没有闪躲,平静地抬起眼帘,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向那个站在咫尺之外、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男人。

“是。”她吐出一个字,清晰,冰冷。

“贫尼行事,只问该不该,不问值不值。解蛊,是贫尼认为该做的事。至于代价……”她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乎虚无的弧度,“贫尼付得起。”

李肇眼中血丝暴起。

为种下情丝蛊,将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强行绑在一起。

为解蛊剜心,再承受非人之痛。

而那些蚀骨焚心的痛苦,那被生生剥夺的十年寿数……

只是为了斩断与他的纠缠。

“薛平安……”李肇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气急之下,他突然揪住她的肩头,将人从药汤中拽起。

“你这狗东西,心怎么就这么狠……”

他接下来又说了什么,薛绥有些听不清。

喉间泛起的腥甜,在药汤的熏蒸下,让浓重的麻痹感冲上喉头。

眼前李肇那张布满恨意的脸,在摇曳的烛光和蒸腾的水汽中,渐渐变得模糊、扭曲……

最终,黑暗如同潮水般彻底吞没了她最后一丝意识。

她的身体,软软地滑向他的怀里,溅起一片无声的水。

晚安呀~~

祝高考学子顺顺利利~~

大家都说情感节奏有点慢,我有点……快不起来啊,平安这阵子还没有完全接纳呢,贼大再忍忍吧……

李肇:其实我可以很快……

(ps:等这两天高考完,我再回头看看这两章,如果有点拖,修一修。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