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总会疯 作品

第245章 先斩后奏

他死死盯着那道圣旨,只见上面朱批赫然:“苍州王赵樽谋反,其心可诛,即刻派兵讨伐,若遇任何人抵抗,可先斩后奏。”

“这不可能!”不明所以的宋元庆理直气壮,声音嘶哑,“苍州王为人忠义,怎会谋反?定是有人陷害!何况本将刚从苍州返回,四处祥和平静,并未见到谋反迹象。”

“大胆!”清禾厉喝,“宋元庆,你不但与反贼交好,如今还敢质疑圣旨,其心可诛!”

他大手一挥:“将宋元庆革职,拿下!”

亲兵得令,几十个人一拥而上。纵使宋元庆从小习武,武艺了得,也在转瞬间就被亲兵们按倒在地上。

宋元庆奋力挣扎,嘴里大声申辩:“元帅明察!苍州王并未谋反,末将也只是去道贺,喝了一杯喜酒而已。”

校场上顿时骚动起来,宋元庆麾下将士纷纷上前。

“元帅明鉴!宋将军一直忠心耿耿,并无异心啊!”

“苍州王驻守边关多年,素来忠君爱国,怎会谋反?”

“元帅明察,此事必有蹊跷!”

……

用圣旨都压不住这些人的情绪,清禾见状,脸色愈发阴沉。

他半眯着眼看向一脸理直气壮的宋元庆,和那些为他求情的麾下将士,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清禾与宋元庆都出自四大世家,唯一不同的是,宋元庆是宋家嫡系,而清禾出自魏丞相的妻家。

前景帝登基后,由于性子多疑,让魏丞相的小舅子清禾替换了前徐州驻军元帅,本就是前景帝的心腹。

如今,他与新景帝一个是魏丞相的外甥,一个是魏丞相的小舅子。这关系一下子就从心腹变成了亲戚。

魏家本就是四大世家之首,如今家族中又出了个皇帝,清禾自然就觉得自己比其他世家的人更高贵。

加上自从冠军侯府被炸、苏琪将军也在军营中被莫名其妙的炸死,苏家已轰然倒台。

而随着前景帝被炸成渣渣,有前太后作为靠山的孙家也没落了。

现在唯一还有些底蕴的世家,就只有宋家。

所以,清禾想借着此事让魏家独大,抓着机会给宋元庆定下罪名,除掉宋连庆,绝不会让宋家爬到魏家的头上。

他要让这天下,都稳稳当当的成为魏家的天下。

而且,他是徐州驻军的主帅是宋延庆的上峰,现在又手握圣旨。所以,他有这个权利和理由定下宋元庆的罪名。

想到此,清禾大喝一声,拔剑指向为宋元庆求情的众将士。

“尔等是要造反吗?若谁再敢为反贼说话求情,抗旨不尊,就别怪本帅以同谋罪论处!”

宋元庆被亲兵反剪双手,押上了点将台。

见清禾动真格的,宋元庆挣扎着抬头,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嘴里也不叫元帅了,而是直呼其名。

“清禾!你仗着有魏家撑腰,就敢诬陷忠良!苍州王若真有反意,我宋元庆第一个不饶他!但如今无凭无据,仅凭一纸诏书就要置人于死地,天理何在!”

“住口!”清禾不为所动,“本帅今日就要替陛下清理门户!”

“清禾!我是冤枉的。”宋元庆瞪着清禾使劲挣扎,“我要面见陛下。”

“哼!”清禾冷笑,“陛下可说了,若遇抵抗,本帅可先斩后奏。”

说罢,他已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对准宋元庆心口就要刺下。

台下将士惊呼连连,顾海星更是扑上前去:“元帅明察啊!宋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异心啊!”

宋元庆仰天长叹:“我宋元庆一生忠义,我不服!清禾,你不分青红皂白。今日杀我容易,但公道自在人心!你如此倒行逆施,必遭天谴!”

清禾闻言,感觉被似乎宋元庆看穿了心思。

他更是瞬间暴怒,剑尖直指宋元庆咽喉:“找死!”

反正圣旨已经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他现在就要了宋元庆的命。

两人的距离本就近,加之剑势迅疾,眼看就到了宋元庆喉前三寸,宋元庆下意识的闭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那声音犹如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清禾握剑的手腕在响声炸起的同时爆开一团血雾,鲜血如箭般迸溅而出,在阳光映照下异常刺眼。

他手中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被甩出后“咣当”一声坠落在地,在木板搭建的点将台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金属颤音。

“啊——!”瞬间的惊吓后,清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左手死死扣住血流如注的右腕。

他面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是谁?!”

点将台上,一军主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袭,台下十万将士亲眼目睹这惊变,顿时骚动如潮。

甘络县军营本就不算大,平日里不过容纳一两万将士,现在突然挤了十万大军,那铠甲碰撞声、兵器出鞘声、惊疑不定的低语声在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交织成一片。

阳光倾泻在每个人脸上,映照出或惊骇或茫然的神情。

宋元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瞳孔骤缩。

方才那一剑刺来之时,他被清禾的亲兵粗暴地按跪在地上,木板的拼接处硌得膝盖生疼。

他已然闭目待死,却不想局势竟在瞬息间逆转。此刻他抬头望去,只见清禾手腕上的鲜血正顺着指缝汩汩而下,在帅袍上洇开一片暗红。

“保护元帅!”亲兵统领一声暴喝,数十名精锐立即结成铁桶阵,将清禾团团围住。

寒光闪闪的刀剑齐刷刷指向外围,在点将台周围连成一道森冷的金属屏障。

可诡异的是,他们环视四周,根本看不见袭击者身在何处,也不知元帅是被何暗器所伤。

宋元庆趁乱一个鹞子翻身,挣脱钳制站起身来。他警觉地扫视四周——校场外围营帐林立,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将士人潮涌动,根本寻不到半点刺客的踪迹。

这里可是隶属徐州的军营,四处兵卒,来人竟然犹如无人之境,关键是还能在不现身的情况下如此准确的击中清禾的手腕,这得是何等的高手?

就在宋元庆心中暗自惊骇之时,清禾强忍剧痛,面目狰狞地咆哮。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胆伤本帅,没胆现身吗?”

他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内心的恐惧,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扭曲的面容滴滴滚落。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飘来一阵嬉笑,那声音大得惊人,恍若就在耳边对着喊。

“哈哈……他伤了,伤了。我就说嘛,我打中了,十两银子拿来!”这声音清亮如少年,却带着几分痞气。

“切!这么近的距离,换我我也能中!不算,不算。”另一个略显浑厚的声音不服气地反驳,尾音还带着戏谑的上扬。

“喂!孟叔,你想赖账是吧?”清亮声音里满是不乐意,“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要不咱们再赌一局?”浑厚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语气带着一点哄骗小孩子的感觉。“若能打中他鼻梁,老子出五十两!”

“哼!休想!”

这肆无忌惮的对话在军营上空回荡,仿佛天外传来的神谕。

十万大军鸦雀无声,只听得一阵阵的抽气声。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仿佛那无形的威胁随时可能降临。

只见声音不见人,而且伤了他们的元帅,还像没事人似的为了十两银子打赌,简直太诡异了。光是想想将士们都觉得汗毛倒竖。

清禾又惊又惧,下意识的觉得鼻梁隐隐作痛。

他脸色铁青,觉得自己在手下面前简直丢尽了脸面。他顾不上去想这两个人是如何潜进军营的,直接瞪着点将台下的将士输出。

“你们这些混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狂徒给本帅找出来!”

“遵命!”将士们的应和声震天动地,惊起了林中栖鸟。

可就在将士们即将行动时——

“省省力气吧!”清亮声音突然从议事厅方向传来。

这次,声音小了许多,连方位也被一下子辨认出来。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四五百米外的飞檐上,隐约有个身影懒洋洋地趴着,阳光勾勒出他晃荡的双腿。

“这儿还有一位呢!你爷爷我在这儿。”

浑厚声音从相反方向的大树上响起。枝叶掩映间,似乎有人正趴在树枝上,手里还悠闲地抱着什么物件。

两人互成掎角之势,手中都抱着一个安装电池的大功率喇叭,难怪声音能传得这般辽远。

那喇叭造型奇特,下面还有一个把手,看上去宛如某种神秘的法器。

暴露了方位后,树上的人又拿起大喇叭喊道:“宋将军,你难道还看不出他是在欲加之罪吗?”

清禾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了校场边缘那棵百年古松。树冠浓密处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阳光下有什么金属物件反射出刺目的光点。

“鼠辈!藏头露尾,也敢妄议圣旨?”清禾的亲兵统领厉声喝道,腰间佩刀已然“唰”的一声出鞘。

他虬结的肌肉将铠甲撑得紧绷,额角青筋暴起:“弓箭手准备,把树上那狂徒给我射下来!”

弓箭手尚未就位,树上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戏谑。

“圣旨?哦!我明白了,是陛下的圣旨上写着要你们冤枉忠良。”

校场边缘开始有压抑的窃笑声传出。亲兵统领脸色涨得通红,正要发作,清禾却摇头制止。

他眯起眼睛,手腕上被暗器所伤的伤口还在渗血,将他的护腕染出点点猩红。

“本帅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十万大军面前妖言惑众。”清禾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王统领,去请那位‘义士’下来说话。”

“遵命!”亲兵统领沉着脸抱拳领命。

他正要调兵,大喇叭里的声音突然拔高:“且慢!方才这位将军说我妄议圣旨,那请问……”他的话音故意拖长,“陛下下旨时,知道你们要陷害宋将军吗?”

“放屁!”清禾终于按捺不住,一掌拍在点将台的栏杆上,木屑纷飞。

他有世家撑腰,现在又贵为一军主帅,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连什么风不风度的都顾不上了。

树上传来夸张的吸气声:“诸位都听见了!清禾元帅说陛下在放……”尾音拖得老长,紧接着是清脆的拍手声,“放那个什么来着?”

这句话被扩音器放大十倍,在群山环抱的校场中激起阵阵回音。

先是前排几个年轻士兵憋不住笑出声,接着笑声像野火般向后蔓延,连持戟的卫兵都肩膀抖动。

十万大军的哄笑如同海啸,震得点将台上的旌旗都在颤动。

树上那人不断挑衅戏弄,根本没将他这个徐州的驻军元帅放在眼里。

清禾气得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得铁青。

他还没张口下令,亲兵统领已猛地抬起佩剑指向古松:“弓箭手,还在等什么?给我射!”

弓箭手嘛纷纷弯弓搭箭,箭雨应声而起,可惜距离太远,见识还没射到古松前就力竭而坠,如秋叶般簌簌飘落在地上。反而惹得树上那人哈哈大笑。

“哈哈……你们用的是几石弓啊?为何如此无力?”

古松这边话音刚落,议事厅方向突然又传来清亮的少年嗓音。

“孟叔,我打那个亲兵的鼻梁算不算?”

不待那孟叔回答,“砰!”一声脆响已划破长空。

亲兵统领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面前飞速划过。他条件反射的闭目,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突然僵住,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塌陷的鼻梁,温热的鲜血已溅了满脸。

迟钝的反应让他缓了一瞬才感觉到疼痛。

“啊——!”

他惊恐的惨叫一声,八尺高的身躯捂着鼻子软倒,铠甲砸在木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校场上本来就人挤人,这两声动静,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点将台。

看到捂鼻倒地的亲兵统领,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个个就像见了鬼似的惊恐万分,就连清禾也骇然的大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