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九妫早就掌握了对亲人的大敷衍之术。,6/1′k^s¨w′.`c\o′m,
说完“偶尔会在晚上睡觉”之后,没有起到作用。面对两人仍然在叹息的目光,她非常淡定地再次改口,表示自己回家一定会好好休息。
赵昌和望姬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撒谎,她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争执,不愿意浪费时间。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他们俩也没法去强硬的争吵,要求对方一定要保证正常作息。
不仅小九不喜欢这样强行管制她的人,他们自己也很少去做这种事。
“完美”化解一次争端,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九妫对自己的机智做法很满意,离开的背影都带上轻快。
望姬感叹道:“她从前还不是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又要看我?她有变化也不怪我啊。是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赵昌感觉自己又被污蔑了。
我可没教她把话说成那样。
“是的。我只是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她变化可真大啊。”
望姬记得那时的小表妹非常安静。安静到一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嘴中吐出的字只有“母亲”“父亲”“兄长”“嗯”这样的称谓或者是简单应答。
似乎她根本不需要向外表达她的需求。
“她是想说话的。她的脑中有许多活跃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在房陵发生了什么,让她选择了对外沉默。”赵昌道。
如果是天生的闷葫芦,沉默寡言是一种享受,他就不会插手了。
“有人欺负她吗?”望姬替小表妹揪心,在房陵的时候表妹还是小孩子,只要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妹被欺负,她就生气。
“不是。至少不是明面上的、惊人的恶行,舅母不至于连这也注意不到,她也很爱她的女儿。”赵昌认为葭可能在步入一个新环境之后,有些自顾不暇,稍一放松,小九就变了。
老舅又先到咸阳来看妹妹,家里就剩舅妈,或许忙碌之下,这才出现了疏忽。
“也许只是在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想要获得赞赏却收到了同伴的笑声;
“也许只是在分享自己的想法时,得不到探讨的回应,只有敷衍的应答与对方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思考这个?’的疑惑反问。
“生活中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都是细碎的非常不起眼的小事,也全都不值一提,说出去都像是在无病呻吟。\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但一件又一件,一天又一天,足以让她开始沉默,排斥外界。”
赵昌对望姬道:“我还要多谢你愿意帮助她。没有耐心的对待,她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虽然解开封印的时候……
他们都没想到表妹的社交复健状态有点毒。
望姬心疼地说:“这有什么好感谢的呢?这么可爱的妹妹,我当然会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赵昌:……
“这也能说可爱?”他不禁反问。
你对她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赵昌觉得表妹现在还不是全解放状态,她的攻击性想必将来还能继续上升。
只不过早年经历让她学会了稍微看人眼色,所以讲的话没有那么充满杀伤力。
以后全咸阳可能就她嘴最毒,再配合上这种不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的做法。和可爱根本沾不上边儿啊。
肉眼可见地诞生了一个“恶霸”。
“怎么就不可爱了呢?她和您真的好像的啊。”望姬捧脸。
小表妹看上去有些像织妫,在外表上和赵昌也有几分相似,甚至硬要说的话,还能找出和康相像的地方。
望姬总是爱屋及乌……
实不相瞒,单论她对九妫的耐心关怀,她并不是将小九当做妹妹,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小九在对外交流上几乎为零的经验,让她宛如一个稚童,偶尔倔强又时常乖巧。这就更让望姬觉得是在养女儿了。
赵昌:。
“我和她像?我怀疑你在骂我,而且我有证据。”
哪里像了?我讲话这么好听。
望姬似乎并不否认,笑道:“透过她,我似乎总能感觉到您年幼时的样子。”
“你倒是透过康看啊。”
康仔都比小九会说话。?零,点′看*书` ·哽*鑫~最*全`
“都有的,都有。”望姬认真点头。
她就是这样感觉的。她知道他也有攻击性,只是将这一部分藏了起来,没有表妹那么外显。
也许之后九妫同样会将这一面藏起来。但是在藏起来之前,她需要经过一段时间。
放在赵昌身上也是同理。
赵昌笑,而后说:“这倒是真的。一小部分康和大部分的小九,加起来,大概就是年幼时的我了吧。”
他真正的幼稚的时期。回想起来也不算太遥远,死得早就是有这点好处。
“我就
说,我没有感觉错。”望姬骄傲地昂首,又感慨,“真想看看那时候的您呀。”
“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样子……”
望姬要炸毛了,连声阻止道:“没什么可看的!没什么可看的!”
她不能想象那种画面,感觉自己的美好形象要崩塌了。
“你幼时果然好顽劣。”
望姬不满哼声。
片刻后她才找补挽尊:“小孩子总是会顽皮一点的。”
“嗯,好吧……顽皮的康康呢?又在和小金聊天吗?”赵昌问小孩在做什么。
自从发现父亲会和狗子讲话且近乎畅通无阻后,康似乎也想解锁像爹那样的狗言狗语翻译功能,锲而不舍地“折磨”小金,试图对话交流。
“是啊,他最近总是这样,连读书认字都要不放在心上了。”望姬都不知道该说小孩子的幻想有点傻,还是该把它当成真的可以做到的事情。
毕竟面前有个前例在。
“……慢慢来吧,学字也不能急于一时啊。嗯,至少有小金的帮助,他现在说话越发流畅了,可惜话多了有些烦人。”
赵昌想到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的康仔,感觉脑中已经开始响起那道念经式的声音。
“是,唉,真希望他能获得书的眷顾,这样就不需要我来忧愁这些。”望姬念念叨叨,希冀,“您说他能获得吗?”
赵昌:?
我现在怀疑你对我的认知也有奇怪的地方。为什么要问我?好像我说了“能”,他就一定能一样。
你是不是也还在相信那些什么星星传言?你说话啊。
“书的眷顾?”赵昌问。
“是呀……似乎有位天女下凡呢……”望姬回想自己听说的故事,道。
赵昌思索:这是什么?有人给家里的孩子造势?为什么是女的?造完势是冲谁来的?不会是我吧?
还是老爹?
“……在楚郢寻找到一位传播书籍的使者,使者获得了书的眷顾,而后她就回到了天上。”
赵昌:?
这个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望姬又道:“对了,我好像还听说,她似乎是以什么婚约者的化身,捏出了凡间的人身,没想到这只是一个考验罢了。”
“哦~”赵昌似有所得,问,“她在天上掌管书籍吗?”
“似乎是的。”
“我居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赵昌沉思。
平时会报到他面前来的流言基本都是和重点人物、重要事件相关的。
这种小故事不在其中。
他比较好奇的是,这玩意是谁放出来的。
望姬说:“咸阳没什么人讨论,这样偏远的事情哪里能让您知晓呢?只是前些天我让捧去整理书籍的时候,她听到了,于是上前交谈,回来讲给我听。”
赵昌点头,想:应该不是老爹干的,他没这么闲,也没有必要。咸阳里知道我那时出去过的人只有一些近侍,还有被关禁闭帮我打掩护的大哥,和李斯。
“知晓那位天女的名讳吗?”赵昌很好奇的样子。
望姬回忆,说:“萋?据说她选中的使者正在外行走呢。”
赵昌心想:破案了!肯定是昭潜!
什么使者,真会编……我艹,好像也没说错。
……
南郡。
昭潜收纳好他一路交换抄录的书籍。
书越来越多。还好现在有纸,能够大幅度减少书籍所占的空间与重量,不然他就没法带着这些知识到处辗转了。
在外这段时间他不只是抄录而已,他同样在把手中的楚字典籍与更古老的旧字文书,转化为更新后的秦字。
昭潜叹气。
他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知道将来总有一天,这些曾经的文字会“落伍”,无人解读。与其让别人误翻、瞎编、篡改原意,还不如他亲自来转译。
因此,现在他所收纳的书籍至少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原版,一份整理的翻译版。
为了保险,原版与翻译版还要再各复制一份。
再加上不断交换抄录的新书,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多到他认为现在必须要减少一部分负重。
应该找一个可靠的地方去存储它们……并且,让这些书发挥应有的作用。
发挥他理想中的作用:分享。
昭潜又叹气。
最能实现这种想法的地方,最能托付这种想法的人……
不在楚。
昭潜想:唉,不容易啊,我这个事干的。只不过……怪不得李智喜欢天天嘴上跑马车。
原来说胡话的快乐超乎我的想象!
昭潜自从当初李智伪装潜逃后,他也通过伪装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再次和李智相遇,被薅着帮忙在山里搜索熊适的行踪,而后再分别,他也借这段经历大致确定了对方追随的人是谁。
他
编故事的本意,其实是为了彻底摘清某个不应该出现在楚郢的人,抹掉最后一点异常之处。
当然,借此机会在身上披一层炫酷的高级光环,给生活找点乐子,这也是昭潜的目的之一。
现在该想办法为这些书暂时找一个安置的地方,而后才能继续前行。
它们太多了,他要走不动了。
“舅父……原来您也在这里?”陈菱走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