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因用力过猛的大笑而扭曲变形，这笑声也成功扯断了林一然最后的一丝理智。
“很好，你这个回答，我非常满意。”
林一然攥紧拳头，微微勾唇，紧缩的眸子透出一股摄人心魂的寒意，她一步一步逼近墙角。
本斯意识到她神情不对，立马吓得往后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你要干嘛？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隔壁牢房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求饶和喊叫，听得人心里慌慌的。
“这个本斯...真是有够惨的。”连贺文煜都有点同情他了。
罗奈轻叹一声：“不管怎样，发泄出来就好了。”
本斯被一脚踹到墙壁上，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他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求饶：“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给他收集实验者而已，那些实验者也都是由裴啸鸣派人来接收的，我甚至连裴啸鸣的面儿都没见过。”
他也是才反应过来，这么久以来，都是他身边的下属在和他交涉，裴啸鸣从一开始就没拿他当做真正的合作伙伴。
林一然握住他受了枪伤的手腕，轻轻一捏，血哗哗地往下流。
本斯痛苦地挣扎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骗你。”
林一然眼里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我知道你没骗我，我只是单纯地...想听你惨叫的声音。”
本斯惊恐地看着她平静淡漠的眼神，下半身直接湿了一大片。
“脏死了。”林一然甩开他的胳膊，转身走了。
林一然从黑色监狱回来的路上，恰好碰见了暮晓。
暮晓瞥见她手上的血迹：“大小姐你受伤了？”
林一然抬了抬胳膊，没在意：“你有事？”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才开口：“大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因为我隐瞒了真实身份，所以害大熊受伤，也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如果她早一点坦白，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了。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裴啸鸣手里捏着我母亲的性命，所以我不能说，也不敢说。我本想着离你们近一点，如果他真的对你们下手，我哪怕豁出去性命，也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可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他一直想害的人是...是沈先生。”
林一然吐出一口气：“这件事也怪不到你头上，别说你了，我要是有这么爹，也不好意思到处跟人说。别多想了，照顾好大熊吧！”
她正要走，暮晓拉住她：“大小姐，有没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只要你说，我绝不推辞，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的。”
看她眼含热泪，林一然微微勾唇：“你的命要是有用，也活不到现在。”
暮晓羞愧的低下了头，她果然到哪里都是个只会给人添乱的废物。
林一然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大熊三番五次豁出性命也想保护的人，你要是死了，我去哪儿找个一模一样地赔给他。”
暮晓怔愣住：“大小姐，您...您说什么呢！祭先生他...是个好人，对谁都是如此。”
林一然摇头：“你们俩也真是，一个爱装傻，另一个是真笨。”
暮晓：“......”
林一然抬了抬手：“不是想帮忙？过来替我擦药。”
动手之前林一然还特地在手上缠了绷带，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暮晓用棉棒轻轻替她擦拭，一边擦一边呼呼，温柔得像是对待孩童一般。
“你在干嘛？我又不疼。”林一然看她这样，不禁想笑。
暮晓心里自责又愧疚，忍不住鼻酸：“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疼？”
林一然的手白嫩纤细，即便是受点擦伤也看着吓人，更别说她的手背骨节处已经是皮开肉绽的程度。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本斯受了多重的伤，她便跟着忍了多少疼。
当初大熊在她眼前被凌辱折磨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拿刀将本斯凌迟割肉。
更别说沈惊初落在那个恶魔手中，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如果不是积攒了滔天的怒气，她又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林一然看着暮晓的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能跟我说说，裴啸鸣的事吗？”
暮晓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无措。
她轻笑：“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只是有点好奇，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裴啸鸣那种人面兽心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闺女。
暮晓摇摇头：“我没有不想。”
她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席地而坐，极为认真地开口：“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回忆起那段噩梦般的过往，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年轻时的裴啸鸣长相英俊，是众人口中不可一世的医学天才，那时迷恋他的人不在少数，而她母亲是其中最为无可救药的一个。
即便知道他不是好人，即便知道她有家室，她也甘之如饴。
二十多年前，裴啸鸣之所以死里逃生，也是她母亲将他救下，那时候她母亲在m洲的家族势力不小，想藏匿一个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外公极其看中个人能力，再加上母亲对他的痴迷，所以没过多久，两人便结婚了。
裴啸鸣骨子里是个极其不安分的人，一开始他隐藏得很好，直到后来他在外公的扶持之下羽翼丰满，才逐渐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她外公也曾察觉到他的异样，可裴啸鸣是何等精明狠辣之人，很早就在外公的饮食上做了手脚。
外公去世后，他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家族，自此他对母亲的态度也急转直下，直接装都懒得装了。
其实她母亲分明什么都知道，可她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她甚至把裴啸鸣对她的冷漠都怪罪在裴异母子身上，所以在她得知裴异母子的下落之后，便告知了追杀他们的仇敌。
“难怪那天你说裴异恨不得你死，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段故事。”
暮晓点点头：“其实母亲原本不至于走到那一步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当时怀了我...”
母亲发觉自己怀孕，裴啸鸣却一心只想找回自己的妻儿，对她肚子的孩子不闻不问，这才刺激得她做出那种极端的事。
裴啸鸣心里原本是不打算让她出生的，但那时他还未完全掌控母亲的家族势力，所以需要这个孩子来牵制住她母亲。
听到此处，林一然由衷感慨：“薛宝钏在你母亲面前，都得跪下叫一声大哥。”
沈惊初说的对，恋爱脑都没好下场。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在我十五岁之前一直被母亲悉心呵护着，过着自以为天真烂漫的幸福生活，若不是那次偶然偷听到他和母亲的对话，我也不会...”
她曾经只是单纯地认为父亲不喜欢她是女孩子，所以连带着也不怎么待见母亲，谁能想到她的亲生父亲，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