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还不知道有人惦记上了她的商铺。
晚上吃的是大锅饭。
老爷子不是个吝啬的,直接将一头猪买了下来,请全村人吃饭。
贺旭带着贺执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好些龙眼,跑着过来递给沈棠吃。
沈棠摸摸他的头,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
贺旭要照顾爷爷,村里人敬的酒都被他挡了下来。
吃完饭,贺旭拉着沈棠打算回去洗漱睡觉,听着沈棠说着白天的事,他疑惑问:“那四婶如何想的,她真要离婚?”
沈棠:“我觉得不会。”
“四婶是个记仇的人,四叔之前说要和她离婚,四婶才会记在心里,并且拿出此事来威胁四叔。”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四婶今天有些不对劲。”
她和宁素月的关系一般,昨日帮她今日再为她说话,都只是看不过贺扬父子而已。
若是宁素月来算计她,她也不会答应。
两人没多想,天气太冷,烧了些水擦拭身上就睡下。
大年三十,贺家祖宅到处都贴满了对联。
早上杀鸡杀鸭都是男人再做,女人们则在旁边烧水洗澡洗衣。
老爷子托人买的电视被人送过来,小孩子围着他坐在堂屋里看电视。
吃饭的时候,贺老爷子难得个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来敬大家:“今年是七九年最后一天,往后就是新的开元,咱们贺家虽然没有齐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忘记以往之事。
也愿我们贺家能够稳稳当当,顺顺利利。”
众人不敢不起身,连小孩子都拿着杯子以果汁代替。
敬完酒,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贺老爷子坐在上头,听着下面小孩子欢快的要吃这个那个,不由欣慰一笑。
十几个菜里一半肉一半青菜,沈棠还没吃两口,贺旭就眼疾手快的把鸡腿夹到了自家老婆面前,另一个鸭腿夹给了自己儿子。
这动作惹的贺二伯母连连翻白眼。
不过她并不敢说什么不讨喜的话,连表情都是隐忍的。
吃了几口饭,贺二伯推了推旁边的儿子贺仲,举起酒杯站起身:“沈棠侄媳,以前的事是我儿子对不住你,子不教父之过,这次我就带着他当着众人的面给你道个歉。”
沈棠静静的吃着饭,没有抬头,也没有应。
场面有些尴尬,其他人吃饭的声音都轻了一些,三房的贺扬表情更是嘲讽。
直到贺老爷子轻咳了声,沈棠这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二伯也不别怪我不想原谅,当年如果不是我妈发现事情不对,我家小宝此刻都不知道在哪。”
“咱们两房本没有生死大仇,我更是不曾对不住二伯过,二堂哥听信别人的挑拨,对一个刚刚出生的稚儿动手,事后又不曾道歉,不曾悔过,如果不是爷爷发话,此事你们只怕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说是心里话,我作为一个母亲,无法原谅。”
“你!”贺二伯瞪大眼睛,看了一眼上头无动于衷的老爷子,咬咬牙把气咽了下去:“那你要如何?”
沈棠讽刺道:“我能如何,爷爷已经帮你们赔了罪,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贺仲见自家父亲受挫,把话丢到贺旭身上:“贺旭,你不管管?”
贺旭挑眉:“你们害我老婆,还要我管着我老婆不能说话,不是,我就好奇你们有脸吗?”
贺仲当即就怒了:“因为这事,我们一家子都在那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待了那么多年,回来后全家连份工作都没有,天天看人脸色吃饭,你们还不满意?”
贺旭:“看人脸色吃饭?田奶奶,您虐待你这些孙子了?”
田老太太憋着气,这个孙子真不会说话。
贺二伯的小儿子贺思家见情况不好,讪笑着出来打圆场:“今年过年大家就别吵了,以往是我们不对,如今礼也赔了,罪也罚了,过了零点就是八零年了,事情就翻篇过去吧。”
沈棠:“事情在你们那翻篇,在我这不可没有翻篇,今日过年我不计较,但是那赔罪的酒我却不会喝。”
贺二伯也没法了,转头就看向老爷子。
贺老爷子示意他坐下。
道歉是道歉,哪有道歉了受害者就能原谅的。
“但此事说白了,也是他们三房的人撺掇得我弟。”贺胜男在底下嘀咕。
贺家的子女都已经娶妻嫁人,不过因为贺老爷子要回祖宅,有些出嫁的姑娘想一起回来祭祖老爷子也没说什么。
贺家唯一没有回来的,就是贺老爷子大女儿贺听雪。
“行了,先吃饭吧。”贺老爷子不耐烦的打断底下人说话。
三房就剩贺扬一根独苗,就算以往做了许多错事,没有证据之下他也不愿意拿到明面上来说。
沈棠看这众人脸色,忽的一笑:“胜男姐姐的话也没有错,爷爷,四叔正在祖宅外吹着寒风求您原谅,今年可是过年,什么事不能翻篇啊,不如您让他进来,咱们把话说清楚,当年那事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
贺老爷子听到小儿子在外面吹寒风,下意识看了一眼金老太太。
金老太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勺子的手微微顿了下。
“不用了,贺扬,你去把你父亲劝走,我说了以后没这个儿子就没这个儿子。”
贺扬脸色微沉,他和奶奶商议想用苦肉计逼爷爷心软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他刚起身,就听得金老太太放下勺子的清脆之声:“我记得当年老头子你生病,凌儿那会儿才只有十五岁,学都不上了,天天守在你身边照顾。
那时候家里的孩子多,却一个个的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你又不要保姆,亏得放学的凌儿天天上门看你,这才发现你发烧了。”
“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冬天,天冷的不成样。凌儿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急急赶过去,你还安慰我说不要让凌儿担心,你就是吹了吹冷风而已。”
在场众人一听老太太开口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棠也是没想到,自己才断了四叔用苦肉计进门的这一条路,这老太太居然打起感情牌了。
老爷子面上看不清什么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气场软化了。
贺旭笑了笑:“做子女的,自然担心父母身体,做父母的,自然担心子女未来。”
“爷爷,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游泳的时候,我看到你满身的疤痕,那时候我问你疼不疼,你说那是你荣耀的象征,一点也不疼,我童言童语的说要把你当榜样。
您却教导我,说以后天下太平了,我们国家的人不需要向你一样在炮火中穿梭,在同伴的尸体里打掩护,用敌人的刀枪杀死敌人。
我们贺家的人,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兄弟姐妹团结互助,一致对外,您就放心了。”
“偏嫉妒遮人眼……当然,我也不是说四叔,毕竟世事无常,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贺旭的话就差指名道姓了。
见老爷子面色淡淡,贺旭又补充了一句:“到底是亲戚,等会我就去端一碗饭菜给四叔,免得他饿了肚子。”
至于回来?
呵,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