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逸点头:“楚宁在等,朕也在等。”
“儿臣明白!”司马召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转身下去安排。
很快,时间来到了晚上。
夜色如墨,闷热的八月风裹挟着焦灼与绝望,在济城的街巷间流窜。
断水第五日,百姓的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烧红的炭。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西城老井还有水!”
人群瞬间沸腾。
衣衫褴褛的饥民从破败的茅屋里冲出,妇人抱着陶罐,男人提着木桶,孩童赤脚在碎石路上狂奔。
他们涌向那口传说中尚未干涸的古井,却在巷口撞上了巡防的郡兵。
“滚回去!”郡兵队长横刀厉喝,刀锋映着月光森冷如霜。
“军爷,给口水吧。”一个老汉跪地哀求,枯枝般的手伸向水囊。
回答他的是一记刀柄重击。
老汉颅骨碎裂的闷响尚未消散,人群已如决堤的洪水扑了上去。
菜刀、锄头、石块,甚至牙齿都成了武器。
郡兵的惨叫被淹没在癫狂的嘶吼中,有人趴在地上舔舐泼洒的血水,更多人踩着尸体冲向井台。
可井底早已只剩淤泥。
谎言和绝望催生了更深的疯狂,不知是谁喊出“官府地窖藏水”,饥民立刻调转方向,如蝗虫般扑向城中世家。
陈氏大宅的朱漆大门被撞开时,家主正命家丁将最后几桶清水搬入密室。
暴民撞见水桶的刹那,眼睛瞬间爬满血丝。
“杀了他们!抢水!”
家丁的钢刀砍翻了冲在最前的三人,但随后便被锄头砸碎了膝盖。
陈老爷被拖下台阶,须发被生生扯断,一只陶罐在他头顶砸得粉碎。
女眷的哭嚎声中,暴民砸开了地窖,却发现除了发霉的粮袋,一滴水也没有。
“骗我们……骗我们!”一个青年嘶吼着点燃了帐幔。
火舌窜上房梁时,暴民已冲向下一家。
城北军营同样未能幸免。
戍守的郡兵早已军心涣散,当暴民举着火把冲来时,竟有小卒主动打开了偏门。
“弟兄们,当官的自己藏着水!”叛兵歇斯底里地叫嚷:“凭什么我们卖命他们享福?”
军营粮仓在半个时辰内被洗劫一空。
有人为半袋粟米捅穿了同袍的喉咙,更多士卒脱下号衣,加入了抢劫的队伍。
一时间,整个济城彻底乱了起来。
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杀戮,血色覆盖了整座城池!
八月的骄阳似火,济城的青石板路被晒得滚烫,赤足的百姓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城墙上的砖石缝隙间渗出缕缕热浪,整座城池仿佛被架在无形的火炉上炙烤。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早已枯黄卷曲,在热风中发出沙沙的哀鸣。
“水……给我一口水。”
城南破庙前,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她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孩童,孩子的小脸涨得通红,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老妇人用颤抖的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破旧的葫芦,倒过来使劲晃了晃——连一滴水珠都没能落下。
皇宫的朱漆大门前,情况却截然不同。
二十名禁军手持长矛肃立,他们的铠甲在烈日下闪着冷光。
宫墙上的弓箭手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箭囊里的箭羽在热风中轻轻颤动。
忽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皇宫里一定有水!”
一个满脸血污的汉子挥舞着菜刀冲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