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白公子 作品

第318章 小可怜

清晨,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村庄里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许多忙碌的村民开始为一早的餐食忙碌了起来,村庄西头正南方的一处人家,穿着一身淡蓝色粗布衣衫的女人,在厨房的灶火前,吹了一口气。

咳咳……

纤细的,有些发黄的手捂着心口就是一阵剧烈的猛烈咳嗽。

烟雾散去,一张苍白又发黄,面容枯槁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手上的柴火太湿了,怎么都点不燃。

就算是偶有星星的火苗,支撑不过几秒,还没扔进去就熄灭了。

“这怎么办啊!”女人抚摸着后腰,一手撑在脏兮兮的墙壁上,咬牙站起身来。

如同深秋里,摇摇欲坠的落叶,恨不得风稍稍大一点,就能将她拦腰斩断。

一头长发垂在单薄的身板上,增添了几分病态美。

阴沉沉的冬日清晨,天空中飘着冰凉的毛毛细雨,仿佛孤独者在心疼这个女人暗自垂泪。

在日复一日的风霜摧残中,一点点剥夺了她对生活的向往。

在苦难的泥潭里,挣扎的久了,身心俱疲。

像是再也没有什么力气了,身体被掏空,孱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砰一声闷响,倒在了一滩烂泥里。

“娘!”

清扬眉头紧锁着,可手上用力一抓,从她那可怜的娘亲身体上穿过,抓了一个空。

他痴痴地看着掌心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劈里啪啦的往下滚。

自董事开始,善良的母亲就嫁给了那个病怏怏的父亲后,就没有过过好日子。每日吃的是糠咽菜,平日里一顿小青菜,河水里的一条小鱼,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日子虽然过的紧紧巴巴,但是一家人相互依偎,倒是有几分温馨。

可上天从没想过眷顾这个可怜的家庭。

在清扬六岁那年,善良的母亲倒在了那个寒冬的清晨,房间里病重的父亲听到了动静挣扎着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小惠,小惠!”

凄凉沙哑的嗓音呼唤着那个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名字。

但是每一次呼唤,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爹!”

破败的大门口,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原来是六岁的清扬从外边玩儿回来了。

小小的人儿,满手都是泥水。

被眼前场景震惊的瞪大了眼珠子,小小的人傻了一样。

“儿子!”随着自家爹爹的惨叫声,他才反应过来扑过去。

那场丧事,是小小的他在懵懵懂懂中举办的。

全程他没有哭,就是守着那个可怜的小木箱子眼神发直,可怜爹爹让他睡觉。

“你听话不听?”

“我不要去,娘亲每次都会哄我睡觉,我要等她,等她!”第一次他如此的倔强,任凭面临多少风雨,都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一样,稳如泰山。

气的病重的爹爹打了他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挨打。

很痛,皮肉伤,娇嫩的皮肤伤是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打过他,当爹的也是心痛的再一次抱紧他,全身打着寒蝉:“儿子,你不能这样。你娘亲刚走你就这样不听话,太伤人心了。”

清扬没有说话,像是小小男子汉一样,屹立在天地之间。

“说句话,儿子你别吓我,怎么了?”意识到清扬不一样了,精神崩溃。

他用力的晃动着小家伙孱弱的身子,失去了最爱的女人,绝不能再让身边唯一的人饱受苦难。

“爹,娘她是会醒过来的是不是?”

清扬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无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别看年纪小,他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你看着爹爹,你娘走了!再也回不来了,日后就你我父子两个人了。你听懂了吗?我知道这很难,但是……”

两人都是脖子一酸,抱头痛哭了起来。

隔年,清扬爹爹始终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在一个风雨交接的夜晚,爹爹握着清扬的手,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间。

清扬跪在床边,泪水和窗外的雪花,肆意流淌。

从那以后,他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这个冰凉的世界里,仿佛被所有人以往。

然而命运的残酷并未就此罢休,清扬家唯一的两间破房子,又引来了叔叔的觊觎。

那个村里,叔叔是一个自私贪婪的人,在远近的村庄里都是恶名当道。

“小崽子,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爹爹死了,你娘死了,这房子就该归我。”叔叔抽着手里的香烟,用力的把他推搡道地上。

瘦小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跌坐在了地上,傻眼的看着一切。

“跟你说话呢!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你现在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留着着房子给你住,就是浪费,赶紧滚出去。”

说完,就把他连拉带扯的赶出了大门外。

从那以后,清扬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在村子里四处流浪,没有住处只能在村头废弃的牛棚里栖身。

又臭又脏的牛棚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味儿,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冻的清扬瑟瑟发抖。

眼前一片又一片模糊的视线,他好几次都像是瞧见自己最爱的母亲,露着温暖的笑容来迎接他。

那个时候他多想扑过去,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一头从床上栽倒在了地上。

小小的一张脸,全是鲜血,他疼的厉害了,坐在地上像是爆发了一样大声的哭泣。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并无其他。

哭累了,他坐在地上,小脏手胡乱的在脸上擦着,把自己摸成了一个小花猫一样。

“爹爹,娘亲,清扬想你们。你们带我走好不好!好累啊……大家好像特别讨厌我。”稚嫩的声音,在寒冷的夜晚似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喊着爹娘,是希望能带来片刻的温暖。

不知死了多少次,等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好像又能活下来了。

可怜巴巴的用脏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对着镜子联系笑容,或许有了漂亮的小脸蛋儿,村里的那些人就不会那么憎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