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的伤心,张耀阳看不见,只是在知道他无害后,就将其放开了。
他自己的伤心都还无处排解,也懒得去安慰谁。
他一直低垂着头,没去看糖糖,也不说话,二人之间沉默得,空气像是被水泥给封住了。
查尔斯哼哼唧唧的站起来,活动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体。
然后对二人道:“干嘛呢?说话啊?”
“你们这是要干嘛?”
不说点什么,让他感觉都快窒息了,不对,是要疯了。
糖糖说话了,只是人是看着张耀阳说的,内容是对着查尔斯的。
“查尔斯,这里没有你的事,麻烦你离开一下。”
查尔斯有些心梗的捂着胸口,艰难的应了下来,“行,我给你们让地方。”
他走的挺慢,还想着能听到点什么。
结果二人用的中文交流,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既如此,还撵他做什么?
真的是……
此时他的心里乱麻麻的。
要早知道,他们二人很有可能是那种关系,他打死也不会淌这趟浑水。
现在人在异国他乡,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当然,他也没想就这么离开。
好歹,张耀阳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人在门口,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似乎在……吵架。
那些护卫的表情也很微妙,似乎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他尝试着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但很可惜,这些人不咋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于是,他只能无奈的寻了一个台阶坐下。
等吧,等到他们解决完了,自己才好解决。
这一分钟,查尔斯已经将回家的路,都规划了一遍。
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如果,佳人早就心有所属,那他会学着祝福,而不是去破坏。
只是,这终究只是个下下策。
他还是带着一点最后的希望,希望自己不是一腔情愿。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查尔斯这个老外状态挺不好的。
但他们没法安慰他,也没那个时间。
他们只想知道,糖糖和张耀阳在说些什么。
对于张耀阳,他们都是一些新生代的护卫,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并不知道眼前的人,会是那个传说中,带着十里八乡都致富的人。
此时的天台上,风吹的有些大。
父女两个的交流并不顺利。
张耀阳的状态看着不太好。
糖糖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一直在那里狂暴的输出,责怪他,恨他,甚至驱赶他。
“不是说了不见面了嘛,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你?”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想杀了你!”
“妈妈她太可怜了,她等了你几十年啊,养父守了她那么多年,都没能捂热她的心。”
“都怪你的存在,是你害了他们,你咋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
糖糖一心为自己的养父抱屈,根本不管这些说辞,会不会伤害到张耀阳。
有那么一刻,张耀阳都感觉自己活得没劲,就应该从这天台上跳下去。
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但还好,当他目光抬向远方的时候,就能看到家中白幡林立的场景。
他还没送父母上山,他还不能死。
等糖糖发泄得差不多了时,他这才沙哑着声音,艰难的道:“你放心,等丧礼弄完,我这就离开,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下一次了,以后这里的任何人事物,他都再也不会见面。
“呵……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嘛?”
“你可真是个让人恶心的男人。”
糖糖气愤异常的走了,这话有些扎心了,张耀阳原本就沉郁的心情,此时也跟着不好起来。
为什么?最亲的人,却变长了这样。
哪怕是陌路也好过愤恨。
他不怪糖糖。
一定是他不在的那些年,他们娘两日子不好过,糖糖将陈玖的心酸和痛苦都看在了眼里。
她只是个爱妈妈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那一天的天台终于还是下起了雨,狂风暴雨像是要把人给淹没了一般,让人睁不开眼,也呼吸不了。
这样的大雨,他生平只见过一次。
那一年的大喜村,有好些人家,房屋被摧毁,地里面的庄稼也被淹没。
那个时候,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般。
此时此刻,站在这暴风雨中,张耀阳再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威力。
整个山村都被暴雨卷裹着,三米外就无法视物。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让这一场丧事变得有些棘手。
因为林翠芬的突然离世,导致这个丧事本就会延期,打算一同办理。
为此特意弄了两个冰棺。
一个张光祖睡着,另外一个在半道上,却是有些运不过来了。
大风大雨,就连大货车都有些扛不住。
那个司机说车子被困在一个风口,差点就要被吹翻了。
眼下只能寻了一个山凹之地,等风平浪静再行动。
掐指一算,离着大喜村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张耀阳还在那里吹风淋雨的时候,张朝威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朝威此时还算镇定。
大概觉得一时风雨,不足为惧。
只让张耀阳能赶紧回灵堂,因为那里被暴雨冲刷,毁的不行。
再如何难过,也不能逃避这些事情。
张耀阳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眼泪和痛苦,通通抛到一旁。
一路顶着风雨走在村子里,那些垃圾桶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被吹得漫天飞舞。
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到身上。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竟然还被他遇到一个被围困的老人。
年老体衰,还非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
手里的伞被吹得只剩下一根棍子,被其当做个拐杖,艰难的往前面走着。
可惜,他那身板骨瘦如柴,哪里能经风雨吹拂。
当时就被一股大风吹得滚了吹去。
而且,一直不停,往一个瘪瘪的垃圾桶撞去。
那玩意儿尖锐的,如果真的被撞上去,这老人不死也得残。
正巧,张耀阳的位置离着垃圾桶不远,第一时间冲上去,扑向了老人。
他死死地抓住老人,然后将对方往一旁的建筑物拖去。
那里是一户人家,他已经不知道是谁家,但他现在需要安置老人,不然在外面一直待着,这老人的生存希望很渺茫。
于是,他敲响了这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