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励在偏远的边陲,很隐蔽甚至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地方工作了六年,他带领团队展开的是一场保卫国家信息安全,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离开这个岗位他既有不舍又有几分畅快,用他自己的话说:终于可以结束这段”穴居动物“的生活了。
有一次从几乎隔绝人世的时空回到都市的繁华,他不禁有些惶恐,回想起上一次的回归,就感觉北京那样的大都市的生活不是为他这样的人准备的。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火车经过成都他悄悄地下了车。一个人拎着那个过时的军用手提袋,经历岁月的洗涤原来的绿色早已褪去,现在是泛着惨白的土黄色。他一身的装束洁净、严谨,有浓浓的药皂味儿,看着不像个拾荒者,但他的行囊令人侧目。
他不躲避人们审视的目光,不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只是在心里问自己:成都已经这么繁华了?不过,自小老爸就跟自己说过,这里从宋朝就定名成都了,号称天府,自古就富甲一方。可他儿时的记忆里,成都的生活不能算富裕。虽然老爸挣得双工资,但老妈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他们几个孩子,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巴巴地,想吃个零嘴都得央求大人。他忘不了为了争嘴自己受的那些憋屈。尤其姐姐群莉,从小嘴就刁,爱吃零食,可老爸从来都向着她。
记得老爸从修路工地回来,带回来一盒巧克力,先不说那东西多好吃,光是那个盒子都让人挪不开眼。可姐姐群莉霸占了那个盒子,还带到学校去跟同学臭显摆,结果被老师没收了。
回来老爸非但没训姐姐,还说:”唉,孩子可怜呐,缺嘴。“
老爸还去学校替姐姐挨训,好歹把那盒巧克力要了回来。却把巧克力的分配权交给了姐姐。几个孩子心里不服却也不敢多言,那些日子姐姐行使着特权,动不动就拿巧克力相威胁,不听她的就不给巧克力吃。
”还好被老师没收了,要是被班里那些馋嘴猴儿分了,那才惨呢。“姐姐群莉当时是这样跟自己发感慨的。
蒋励拎着手提袋,其实里面除了些换洗衣服也没什么东西。他把手提袋随便丢在地上,俯身在府南河边的栏杆上,望着府南河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蒋励心里默念着。
多少年了,在异乡漂泊,梦里不知多少次回到你的怀抱。就像儿时拽着老爸的手,站在你的岸边,听他讲着诗仙李白。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河水悠悠流淌,仿佛在诉说着过去。但霓虹闪烁中,飘进耳鼓的不再是丝竹管弦,而是嘈杂的流行乐。
记得小时候,常常在这儿嬉戏玩耍,那时候河道窄,坡也缓,小伙伴们经常在河里捉鱼摸虾,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不会再有了。却如电影镜头一般不时在脑海重现。岸边的垂柳、热闹的茶馆,邻里间的打趣、搭讪。
如今,成都不再是那个古诗里读到的锦官城,它已变身,高楼林立,人声鼎沸的大都市了。街道繁华,人流如织,但府南河依然如故,静静地守护着故乡。看着河面上泛起的波光,蒋励心中满是感慨。过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可那些美好的回忆却永远刻在心里。离开家乡这么久,错过了很多与亲朋好友相伴的日子,也错过了家乡太多的变迁。但家乡永远是自己的根,无论走多远,都割舍不断这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