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当年那等丢人事情，堂堂段皇爷怎会被外人知晓，当时又仅有重阳真人在场。”
“也就是说，当年那凶手，恐怕误以为，那是他段智兴的骨肉！”
“若是亲生骨肉被伤，段皇爷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哦，不对，也说不准，段皇爷当年一心渴求成为天下第一，重阳真人仙逝，他却得了先天功后，华山二论便是最好的机会。”
“可要把那孩子治好，势必功力大损……”
瑛姑说到此处，冷笑着看向段智兴，段智兴面色发白，瑛姑这些话……其实，正是他当年心中所想。
正因如此，才近二十年都心里不得安宁。
李信心中暗道，段智兴当年未救那个婴儿，确实不够仁善，但……头顶绿草原喜当爹这种事儿，放谁身上估计也受不了。
站在旁人角度，自会怪他见死不救，可若身在局中，换位思考，便是人之常情了。
每个人都希望全世界都是圣人，但绝大多数人，自己却不愿意当圣人，便是这样的道理。
李信顺着瑛姑的话接下去：“想要大师功力大损，甚至无法再参加华山二论，却又偏偏不是仇家，那……”
瑛姑眼睛瞪大，按着李信的思路，陡然想到了什么：“段智兴当年为了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头，都能见死不救，那旁人……自也能不顾一切，甚至放弃身为高手的傲气和廉耻！”
“所以是……黄药师！？”
瑛姑恍然道：“伯通被困桃花岛，是为了去找黄药师报仇？只是那黄药师本事太高，他担心我受到牵连，所以才未告知我真相？”
“……”，李信默然。
真特么……不愧是神算子啊，这瞎几把推理的能力，也是无与伦比了。
李信当然可以直接说出是裘千仞，但要让瑛姑和段智兴完全信服的话，自己只能在旁引导。
段智兴瞅他一眼，摇了摇头：“以我对药兄的了解，他虽行事有些怪异，正邪不定，但决计做不出此等事来。”
“若他用此毒计，那便意味着，他在心里觉得，他本事不如我。当年五绝，以他最是心高气傲，便是对重阳真人，都有几分不服，断然不会有这般想法。”
瑛姑皱眉：“那……难道是洪七公？”
穆念慈当即反驳：“怎会是我师父！？他心怀天下、兼济苍生，为人磊落、正当光明，怎会做这等事情。”
段智兴点头认可：“我与洪兄是至交，对他最为了解。”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焦急间，瑛姑便要反驳这二人，主打一个管他对不对，先怼一通再说。
这时，却听李信道：“师娘麻烦你再想想，当年那人，除了那笑声外，可还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
在场众人里，周伯通的弟子肯定是最靠谱的，最不会骗他的，瑛姑稍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而后忽的和段智兴齐声道：“轻功极好！”
“轻功极好，掌力精准……”，李信轻声念叨着，将视线扫向了郭靖。
郭靖就纳闷了，是自己突然变聪明了，还是说别人都突然变笨了，这不是很简单就能猜到的吗？
大哥这目光，应该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那有何难，照实说就行了呗。
于是，郭靖微一沉吟后，陡然开口：“我知道了……铁掌，水上漂！”
瑛姑一愣，旋即眼中精芒大盛，和懊恼、怨恨等等情绪交织一起，重重的吐出三个字：“裘千仞！”
她在黑沼泽隐居那么多年，若是早知是她，早就寻去报仇了，何苦等到如今！？
原来是他！
是啊，本也只能是他。
只因裘千仞不是五绝，只听说他有五绝的本事，但因从未正面交过手，反倒忘了这么个人物。
也难怪段智兴都一时间想不到他。
若是能轻易想到的话，那裘千仞拼尽一切的想要成为五绝，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既是名头，更……代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江湖层次。
李信长长的松了口气，太特么难了。
瑛姑这种人，放在前世就是书呆子，还是数学偏科严重且整天就知道的早恋的那种……
看到众人都已想通，李信又看向瑛姑，慨然道：“所以啊，师娘，我先前才说，您要是误杀了一灯大师，那在我师父被困桃花岛的情况下，您怎么找裘千仞报仇？”
“没有大师帮忙，您打得过裘千仞吗？”
原来这小子先前的话是这个意思……瑛姑微微一叹，是怪她思虑不全，还好伯通收了个这么孝顺又聪明的徒儿，若是他们的孩子还在，大抵也是这样的英雄少年吧。
可惜……
想到此，瑛姑悲从中来，霍然又看向段智兴：“这大仇，我肯定是要找裘千仞去报的，你帮是不帮？”
“等你帮我杀了那贼子，我再与你好好清算下，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是因为隐居太久了人会变傻么？
李信实在无语，真搞不清这疯女人的脑回路，你让人去帮忙报仇，报完仇再对付人家，这特么不是卸磨杀驴么？
你要过河拆迁也没关系，等帮忙杀完裘千仞再说啊，现在就这样说出来，是你傻呢，还是当段智兴傻？
这下子，便是连同为老实人的郭靖都听不下去了，当即便要发火。
却是段智兴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缓声道：“你对我要杀要剐，我都随你，我也会依着你，去寻那裘千仞要个交待。”
“但若凶手真的是他，却也没必要要他性命，毕竟，当年他也手下留情，说明心有良知……最终是因我心中嗔念，没能相救，才导致了……”
“……”，这特么又是什么脑回路？
小爷我辛辛苦苦半天帮你脱责，结果你两句话就又把责任揽了回去，还帮裘千仞开脱？
善人行善日久被视作天经地义，恶人因另有所图而故意手下留情，反倒成了心存善念？
你一灯是不是以为，把裘千仞度化出家，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这一家人简直没救了，蠢到无药可救。
要不是还记挂着单合指和斗转星移，李信真就扭头便走了。
而现在……唉，真是麻烦啊！
李信无奈叹道：“师娘啊，你可知，师父从未后悔相识与你，但每每和我提起当年的事情，都对段皇爷愧疚不已。”
“你可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当年的问题？”
“他老人家……心中有愧呢！”
“你若是再对大师苦苦相逼，甚至将其重伤，杀害，那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后，又会作何感想，是否会怪罪于你，你可曾想过？”
“徒儿建议哈……为了你们幸福而和谐的晚年生活，您和大师这仇怨，就放下吧。”
“干脆就一心一意的找裘千仞报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