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公开存放,那有没可能,是作为私密之物存放?
想了片刻后,忽道:“大师,您祖父的贴身近物,可都已陪葬?”
段智兴微微摇头:“家祖坐化于天龙室内,因算是寿终正寝,坐化前曾有所交代,只需简单安葬,让他孑然一身便是。”
那还好……不用盗墓就行,不然段智兴铁定不会同意。
段智兴回应完,便猜到了李信的想法。
先帝还有他祖父的遗物,都存放在偏宫里一处很不起眼的房间,宫内人只当那是杂物房,除了负责清洁打扫的太监外,从未有人去。
段智兴稍犹豫了下后,便主动带着众人前去。
洪七公留在房间内自行疗伤,穆念慈恐有万一,便也在旁候着师父。
到了那地方后,李信告罪一声后,便从遗物当中翻找,没片刻,朱子柳也来帮忙。
这样翻腾一阵,也没见什么稀罕物事。
李信面色平静,心中却难掩失望,本还指望趁此机会,看能否找到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此等绝学,现在看来,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段誉既没将这两大神功传下,自是有其原因,应不会再悄悄留在遗物当中。
毕竟其子可能没啥武学天赋,江湖无名,就算传了也学不会。
但孙子段智兴可是武学奇才啊,且段智兴年少时,段誉仍活于世间,若是有心相传,段智兴应能习得。
靠着那两大神功,再加一阳指,当初华山论剑,怕就不是王重阳夺得头筹了。
正想着这些时,却听朱子柳忽道:“师父,李公子,我发现一封书信。”
书信?
是何人寄给段誉的?
恐涉及到隐私,李信稍稍退后几步,朱子柳将书信递交给了段智兴。
不过心中好奇实在难忍,且李信从来也没把自己当成什么正人君子,所以暗暗斜着眼睛,朝那书信瞄去。
只见,书信正面有着三个大字:
致语嫣。
我去……恐怕要见到惊天大瓜了,竟然是段誉写给王语嫣的?
就算没啥秘密,只看看学学写情书的技巧,也是好的啊。
可既是写给王语嫣的,那不应该在王语嫣手里吗,怎么会留在段誉的遗物当中。
段智兴却是踌躇起来。
此地遗物已翻遍,但未见任何线索,也就是说,最后的希望,就在这书信当中了。
可随意看人书信,窥人隐私,尤其书信所有者还是他的祖父,此事……大不敬啊。
李信没这顾忌,但也不能忤逆段智兴的想法,忽想到了什么,凝声道:“大师,您看看那信封的背面,有没封蜡。”
段智兴依言翻转过来,轻声开口:“并未封存。”
李信便又道:“大师的祖父并未将这书信封存,也并未毁去,且留在遗物当中,必是另有缘由。”
话外之意,恐其中有什么对尔等后辈的交待。
可你们也太老实了,看是书信,就真的不看了啊。
段智兴沉吟不语。
对那位传奇一般的、浑身带着迷雾的祖父,段智兴在少时便极为好奇。
若说不想看这信中内容,那是自欺欺人。
更关键的,李信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这样犹豫片刻后,终还是缓缓的,把信封打了开来。
朱子柳自动退开,郭靖则干脆到了外面,段智兴另外的三个弟子,则依旧候在远处,眼下更是不敢上前。
唯有李信……
朱子柳皱眉开口:“李公子,你……当真不退避一下吗?”
不知何时,李信手里拿了盏油灯,淡然道:“这屋子里暗,我怕大师看不清,帮忙掌灯。”
“……”,朱子柳暗自无语,这么天资纵横的少年,本注定成一代巨侠,但可惜了,是个不知耻的厚脸皮。
不过,见师父没有异议,他朱子柳也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信提着灯凑到段智兴跟前,见那已经枯黄的信纸上写道:
语嫣,自当初尘缘事了,你与我游山玩水,后隐居大理一同逍遥惬意,那几年,是我此生最开心快活的一段时光。
我曾以为,此生将一直如是,有你相伴,青山绿水作陪,便是大理皇位,也如浮云。
我亦知道,你定是和我一样,早腻烦了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只想平静余生,恬淡度日。
然,我二哥强练御风,险走火入魔,他宫中几位姐姐来讯求救,我便赶赴天山。
助二哥重调内气后,因多年未见,畅聊数日,这才得知逍遥背后隐秘!
亦知,二哥那等性子,却偏近乎魔怔般的强练神功缘由。
当初我三人义结金兰,同约生死,大哥义薄云天,却又太过刚直,英雄早逝,唯剩我与二哥。
他既有难,我自当义无反顾!
且,我一身绝艺亦和二哥一样,多源自逍遥,便是我想不管不顾,置身事外,也由因果既定,牵扯太深,而无法苟且偷生。
此等情况下,我身边亲近之人,皆注定要陷入凶险当中。
故而,当初与你一道见那石像被毁,才说出那等言辞,伤及你心。
诚然,我因诚心待你,不愿丝毫隐瞒,最初对你之爱恋,确实源自对石像的憧憬。
但一路坎坷崎岖,甚至数次历经生死,之后更是几年相伴,活生生的你就在近前,我又岂会再被石像的虚幻而困扰?
你伤心欲绝,愤而离去后,我曾帮人暗中打探。
才知姑苏慕容虽被我接到大理,但家主疯癫,光靠些下人又能作何建树?
因此生活颇为困苦,近似乞丐。
你离我而去后应是念及旧情,于心不忍,又回到了姑苏慕容身边。
靠你聪明才智,让姑苏慕容于大理近旁慢慢壮大。
此事,我从未怪你,只是每每念及,便无比自责。
你近来托人代讯,言慕容当代家主已死,只留下一子,乃是那阿碧所生。
如今已十几岁,大概算算,应是慕容复疯癫之前,阿碧便怀上了。
姑苏慕容总算传承有后,可惜那孩子也不甚聪明伶俐,你心忧之!
此外,又听闻你重疾缠身,恐也命不久矣,无法再在旁扶持帮助慕容,且担心你去世后,那孩子不光撑不起慕容家,甚至因绝学珍藏,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而引来大祸!
恕誉直言,慕容家未来的大祸,我并不关心,我只记挂……你身上的重疾。
我知你不愿见我,但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终是忍不住前去找你。
但此去,方才知……
你已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