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仔细去看,这才发现,这女子虽头发全白,且额头皱纹丛生,但自鼻梁以下,却是娇嫩白皙,宛如少女,心中惊异,自知又说错话了,他倒也磊落,忙道:“是贫道不对,说错了话……”
旋即,紧跟着又问:“方才这位……女侠,所提到的周伯通,可是全真周伯通!?”
“是有如何?”,瑛姑微微皱眉,非但不觉得这道士帮她是好,反倒觉得毫升啰嗦,只是忽想到了什么,问道:“莫非,你也是全真教的……那如此说来,看你年岁,我家周伯通应是你师叔了吧?”
你家周伯通!!?
当年老顽童在大理做的事太过于荒唐,王重阳归去后,自是没和几个弟子讲,是以丘处机并不知这瑛姑和周伯通的渊源,眼下听这称呼,不由惊异莫名。
忙作揖问:“不知女侠是?”
瑛姑素来面如寒霜的神情中,罕见多了点温柔笑意,甚至还有点少女般的腼腆:“我……我是他内人。”
“!”,饶是丘处机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不由呆若木鸡。
那孩童一般的师叔,竟然……竟然……我的天啊!
太不思议了!
可这世道的女子,大都极重名声,尤其还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若非确有其事,也不会如此说道。
虽依旧觉得神奇,但丘处机倒也不好质疑,只问了下周伯通的喜好性格,瑛姑一一答上,毫无纰误。
这下子,就由不得丘处机不信了。
当下便又急问,却是换了尊称:“前辈方才所言,我师叔被困在了桃花岛,可是确有其事?”
瑛姑凝声道:“此事千真万确,我瑛姑曾亲自前往,但可恨那黄药师的奇阵太过诡谲,难以破之,是故未能将伯通救走。”
听这话中意思……丘处机沉声道:“我师叔竟是被那东邪所困?”
瑛姑重重点头,慨然叹息,旋即,忽的凝然看向丘处机:“我一妇道人家,敌他黄药师不过,甚至连他阵法都破不了,但你这道士既然是那王重阳弟子,想来还有几分本事,另外,你应该还有些师兄弟的吧?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你师叔,一直被困在桃花岛不成!?”
丘处机没有立即接话。
心中默默盘算,师叔虽然顽童性格,但本心是良善的,而那黄药师却是喜怒无常的怪邪之人,不可以善恶来论。
既如此,应是师叔玩闹中不小心惹到了那东邪,才将其困住。
这黄药师也是,堂堂五绝之一,竟然和孩童般的师叔一般见识,忒没有高人风范了!
真当他全真没了王重阳后,就可人人欺凌不成?
丘处机本就是火爆脾气,想到此节后不由怒火中烧,凛然道:“前辈放心,待我回重阳宫内一趟,而后便带众位师兄弟与前辈汇合,去那桃花岛,找黄药师要个说法!”
瑛姑这才满意。
正要再说点什么时,却忽的想到……裘千仞那狗贼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早就跑的没了踪影。
虽心中难免气急,但再转念一想,若得全真教的道士们相助,再去桃花岛救人便也多了几分把握。
且等救出周伯通后,再去找裘千仞算账便也简单了许多,便暂且放下了追杀裘千仞的心思。
同一时间的李莫愁,早就被抓回了古墓,在祖师林朝英画像前跪了好几天后,死活不说李信到底是在哪里偷学的玉女心经,林侍女盛怒之下,终还是彻底将她逐出了门墙,让其再也不要归来古墓。
兜兜转转后,她又去西域寻找李信,但那天山附近,哪里还有李信的身影?
李信离开灵鹫宫遗址后,便带着梁子翁这个老跟班,将雪山宗众人送到了大理境内。
慕容化元等人都已是废人,就算再回雪山宗,那些弟子又岂能服他们,怕是要被造反,平白丢人。
既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还不如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
因此再和段智兴一番商量后,便就大理城内寻了块地方,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兵器贩卖生意。
慕容化元等人沦落至此,便是段智兴也不由感慨连连。
对于李信这个年轻人的手段,更是钦佩莫名。
李信也由此才得知,郭靖早就去了漠北,洪七公云游四方继续骗吃骗喝,而穆念慈到了洞庭湖的丐帮总舵,作为代理帮主,主持大小事务。
刚好和段智兴闲聊时,天南海北找了李信好几天的黑雕,飞了过来。
这才接到穆念慈的传讯,让他去桃花岛帮黄蓉度过难关。
欧阳锋要带着欧阳克去提亲了?
自己去干嘛,假装男友然后被女方家长暴打?
那黄老邪跟个二傻子一样,赶着趟儿的要把宝贝闺女嫁给欧阳克那个渣渣,自己若去阻拦,岂不是同时得罪东邪西毒,那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呢?
更何况,欧阳克和自己本就有仇,到时有了他叔叔撑腰,自然要扬眉吐气狠狠报复自己。
黄小邪,不是我李信不仗义,而是因我只想在遥远的他乡祝福你。
话说,看到穆念慈那熟悉的字迹,心里忽然觉得……很有些想念那呆萌的丫头了。
李信找来张纸,写道:娘子大人,床上乖乖躺好,夫君数日后便到。
写好后,嘴角上现出一抹难得的温柔笑意,将那纸张绑缚在雕儿腿上,让她找寻它的女主人去。
至于眼下,还另有一件要事。
李信让梁子翁看好完颜洪烈,一路快马驰骋,到了江南牛家村。
郭杨两家比邻而居,如今都空置着,毕竟这等死过太多人的宅子,便是无主,也不会有哪个傻子去霸占。
虽近二十年无人,但里边陈列却颇为整齐,也不见太多灰尘,想来应是有人来此打扫清理过,可能是郭靖,也可能是杨铁心带着穆念慈,顺道祭奠……毕竟那郭啸天,就是死在这里。
之后尸身不知去了何方,应是官兵随意丢弃,唯有首级悬挂在城门示众,后被丘处机取下后,安葬在了西湖边。
李信睹物遐想时,面无表情昏昏沉沉的完颜洪烈,眼神中也终于有了点光彩。
他定定的看着那间茅草房,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包惜弱,他重伤躺在茅草堆里,而包惜弱,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女。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便认定了,那是他完颜洪烈的一生挚爱。
可惜……可叹……可悲……可怜!
完颜洪烈忽而温柔微笑,忽而又疯狂大哭,整个人癫狂不止,梁子翁要上前呵斥,却被李信挥手阻止。
李信找把椅子坐在一旁,就安安静静的等着他,看着他。
直到小半日后,待其哭笑停下,这才缓声道:“如果她还活着,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