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嘴角微扬,自信地回应道:“巴西这个国家啊,处处都在模仿美国,但却学得四不像,连司法体系也不例外。在巴西打这种涉及知识产权的官司,那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啊!”
他顿了顿,经验老道地说:“而且,在涉外司法中,各国通常都会倾向于保护本国的公司。别看北明公司规模不大,但它可是地地道道的巴西公司,它的法人代表是土生土长的阿德里亚娜哦!
“那家给我们供货的节能灯工厂,虽然比北明公司大得多,但它毕竟是外国公司。所以,巴西法官在裁决的时候,肯定会倾向于维护北明公司这边的利益的。”
贾勇思忖着点点头,继续问道:“您估计,这种官司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呢?双方可能达成和解吗?”
陈先生微微一笑,回答说:“如果闹到法庭上,这种官司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和解。”
贾勇紧接着问:“法官会判决让北明公司向节能灯工厂支付商标使用费吗?”
陈先生轻轻地摇了摇头,觉得贾勇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语气急切地反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是北明公司给节能灯工厂交商标使用费呢?应该是节能灯工厂向北明公司支付商标使用费才对呀。”
贾勇一脸狐疑地看着陈先生,对他的话感到十分困惑,纳闷地问道:“节能灯工厂给北明公司交商标使用费?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陈先生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解释道:“法律就是如此规定的啊,这是不需要争辩的事情。在法律上,北明公司才是商标的合法拥有者,也就是所谓的权利人。
“北明公司将商标的使用权授予了节能灯工厂,允许节能灯工厂在巴西使用这个商标,那么他们自然就应该向北明公司支付相应的费用。除非他们决定放弃在巴西使用这个相同的商标。”
贾勇听后,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他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总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太道德呢。”
陈先生语气平静地回应道:“这就是商业啊。你来自大陆,那里以前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体制。在计划经济中,根本不存在商品这个概念,自然也就谈不上商业活动了。“你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会觉得这种做法不道德,觉得良心过不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巴西作为一个市场经济国家,经济体系完全基于市场机制运作,在这里做生意讲的是法律。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北明公司自然也是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商人公司,我们要善于利用法律创造的条件,争取对我们有利的局面。
“公司的存在就是为了赚取利润,如果无法实现这一目标,那么公司将难以维持运营,最终面临倒闭的命运。一旦公司倒闭,不仅我个人会失去经济来源,连我的家人也将面临生活的困境。
“同样地,你被华艺国贸公司派到这里来,目的也是为了开展商业活动,赚取利润。
“如果你在这里无法为华艺国贸公司创造价值,无法实现盈利目标,那么你也只能收拾行囊,打道回府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都需要通过各种机会来扩大北明公司的业务规模,实现盈利。”
陈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的凉瓶里为贾勇倒了一杯水,然后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陈先生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水,稍作停顿后,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在商业社会中,法律才是我们行事的准则,而道德往往只是一种理想状态。
“就拿我之前的经历来说吧,我对期货交易一窍不通,我的内弟诱导我参与其中。由于我缺乏相关知识和经验,最终导致了巨大的损失。
“但是,因为所有的法律文件都是我亲自签署的,根据法律规定,我无法追究他的责任,只能自认倒霉。”贾勇急忙解释道:“节能灯工厂是给我们供货的啊,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吧。如果我们这样做,岂不是等于在坑害自己的伙伴吗?
“而且以后要是被工厂发现我们抢注了他们的商标,导致他们无法拿回商标使用权,那他们肯定会断掉我们的货源。
“我觉得比打官司更可怕的是,节能灯工厂断了我们的货源。一个好的节能灯生产厂家不是那么好找的,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我在国内找节能灯工厂的时候,也是经过反复比对才确定了现在给我们供货的工厂。您要是让我马上再找一家水平相当的工厂,一时半会儿我可做不到。”
陈先生听了贾勇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低下头,似乎在深思熟虑。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皱起眉头,凝视着贾勇说道:“这就是做中间商的悲哀啊!现在这个阶段,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避免让节能灯工厂了解情况后中断供货。”
陈先生郑重其事地问贾勇道:“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
贾勇是唯一跟节能灯工厂接触过的人。节能灯工厂的目标市场不在南美洲,他们没有专人关注公司品牌在南美洲的注册情况。如果不是贾勇主动向节能灯工厂传递消息的话,他们无从知晓商标被抢注的事。
贾勇沉默了。他使劲用手在脸上揉搓了几把。看到陈先生还在等着他的答复。贾勇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成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泄密者。连一直在旁边忙碌的阿德里亚娜,也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贾勇。
陈先生能够理解贾勇此刻是做一个正义使者,还是做一个地道商人的矛盾心态,他循循善诱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注册这个商标,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