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一走,便能往塘中投放鱼苗了,这会子捕鱼,估计是担忧塘中...冬季捕鱼时,漏网的大鱼,会残害新投放的鱼苗。
对于食肉性或者杂食性的鱼而言,大鱼吃小鱼,是常有的事。
辘---
车轮以均匀的速度,在煤渣路上转动着,良久,沈青往北一拐,骑上了紧临大坝的土路。
从南往北数,沈青遇见第二个斜向上的小道后,跳下车蹬,推车沿着小道,爬上了大坝。
许是没有遮挡物的原因,坝顶上的风,要略大一些,风一吹,沈青额前碎发,便随风乱晃。
沈青站在坝顶,环顾一下四周。
大坝西侧,麦苗绿油油的,田边长了不少矮小的杂草,过个十天半拉月,杂草会抽长至和麦苗差不多高,坝坡上冒出草叶,灌木丛的枝条上,也长着一颗颗芽包。
大坝东侧,杏树光秃秃的,细看,还是能瞧见几颗花苞的,再往东,是弯出一道弧度的沙谷河,和沿河岸分布的杏林,往东北方瞅去,瞧见一艘破水朝河岸驶去的铁船。
欣赏完风景后,沈青沿着一条斜向下的土道,来到了杏林,他往南走了百来米,停好二八大杠,背着挎包在周围转了一圈,成功在一株杏树主干旁,发现昨日整的标记---摆成‘△’形的三颗石头。
沈青抬脚把石头踢乱,从挎包中拿出铁凿、老虎钳、玻璃瓶、本子、笔开始给杏树治病。
表面上,他在动用工具检查树枝、树根、花苞情况,并将检测到的数据,记录在本子上,实际上,他在驱动体内异能,同时向多株病树的树根处,注入一缕缕蛛丝。
射入同一颗杏树能量团的蛛丝,会被分成两波,一波,一圈接一圈,缠绕住杏树绿流,挤飞附着在绿流上的灰点,另一波,趁机击打灰点,将其击得灰飞烟灭。
待能量团内再无一粒灰点,杏树主干周遭,便会萦绕起惊喜、感激的情绪波动,很快,这种波动凝聚为能量,一缕缕涌进沈青的身体。
沈青消化完附近病树反馈回来的能量,便挪个十几米,治疗另一片病树。
良久,沈青将所有工具收回挎包内,掏出一个装有李子干水的玻璃杯,拧开瓶盖,轻抿一口茶水。~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入口微酸,自带一缕果香,咽下去后,嘴里会泛起一丝甜味。
沈青举起玻璃杯,继续喝李子干水解乏。
适才,他感觉到今日异能驱使量即将达到峰值,在吸纳完附近病树反馈的能量后,他收起异能,不再治树。
眼下,他所处地点,与数小时前翻越大坝地点,相距500米,照这个速度,10天之内,就能结束治树活计了。
一杯茶水下肚,沈青顿感满身疲惫一扫而空,他寻来三颗石头,在一株杏树主干旁,摆出一个‘△’形,接着,推车往北走。
北边300米处,有个小渡口,又破又小的铁船,载着乘客,在东、西两岸间航行,旁边,有一条斜向上的土道,供人爬上、爬下土坝。
须臾,沈青走到了渡口,这个渡口很小,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突突---
破旧的小铁船,破水驶到了渡口,船栏上有一条粗铁链,船夫将铁链的一端,套在渡口的栏杆上,小声道:“快...快点走。”
沈青顿住脚步,一般来说,船夫喊人上船、下船时,都嗓门洪亮、尾音拉长,然而,这道喊人声...嗓门低、语气急,还带着一点颤音。
沈青扭过头,好奇地看向渡口。
铁船的个头,要比张家湾渡口的小一半,甲板、栏杆上布满红褐色的铁锈。
此刻,甲板上站着四个人,
一个,是个老头,驼背、戴竹帽、皮肤黢黑,背对着栏杆,应该是船夫。
一个,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微胖、学生头、脸颊鼓鼓的,笑起来又和蔼又有亲和力,
一个,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瘦削、油头、鼠眼,眼神锐利,脖子没动,眼珠却转来转去。
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姑娘,体型偏瘦,腕上戴着红色编绳+木质平安扣的手链,鹅蛋脸,眼睛圆润,皮肤异常的白,头发棕黄,长得很一个洋娃娃。
沈青眉头微皱,他觉得那个小姑娘有点眼熟,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囡囡,走,到岸了,我们该下船了。-精?武_晓?税¨网· ·耕¢辛^嶵+全\”妇人牵住小姑娘的手,温柔地说道。
小姑娘茫然地望了一眼四周,接着,随妇人下了船,瘦削男子紧跟在二人后面。
船夫取下套在渡口栏杆上的铁链后,并未开船离开,而是站在甲板上,目送三人往西走。
“婶婶,我妈真的往这边走了吗?”小姑娘望着陌生的杏林,有点恐慌地问道。
“真的。”妇人加快步伐,“我隔着老远距离,看到你妈往西走,翻过了土坝,刚刚,船夫也说了,你妈乘船到了西岸,翻过土坝往西走了。”
男子眉头微皱,“兰欣,跟她说那么多做啥,赶快带人翻过大坝。”
小姑娘瘪了瘪嘴,“小伟老是说我...体质差,光吃不干活,是个累赘,爸妈早晚有一天把你扔了。婶婶,妈妈不会不要小洁的,对不对?”
妇人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眼底满是温柔,“傻孩子,熊孩子的瞎话你也信,天底下,哪个母亲会舍得不要孩子呢。你妈...翻过眼前的大坝,就能看到她了。”
沈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三人往西挪,瘦削男子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沈青,仿佛在说:你瞅啥?再瞅,我就动手揍你。
别说,那男子虽然身形瘦削,但是眼神狠、面相凶,眉毛弯折,颧骨高,鹰钩鼻,眼神+面相,的确能唬人。
不过,面相比男子凶好几倍的人,沈青又不是没有接触过。
沈青没收回目光,反而气定神闲地开口问道:“白小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河水深的很,你若出了啥事,你爸妈会痛苦一辈子的。”
瞬间,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沈青,小姑娘的眼神...疑惑之中夹杂着一丝喜悦,妇人和男子的眼神...震惊、忐忑、烦躁、愤怒,四种情绪来回切换,第四双...源自于船夫,离得太远,不动用异能,看不清其眼底的情绪,沈青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啥好眼神。
“大哥哥,你咋知道我叫白小洁,莫非...你认识我爸妈?”眼下,三人位于沈青的东北方10米远处,小姑娘想走向沈青,走了两步,便再也走不动了,概因...妇人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和你哥小虎很熟,上一次见他,他把送饭的篮筐放在地上,坐上雇主的摩托车,双手握住车把,身子前倾,一边佯装拧动车把,一边嘴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雇主当场捉到他假骑摩托后,你哥那个表情啊,比美术书上的油画图片还要精彩。”
小姑娘嘴角咧起,露出洁白的牙齿,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对,我哥叫白小虎,不上学时,会替饭馆送餐,赚点零花钱,他巨喜欢摩托,做梦都想有一辆摩托。”
哐当---
沈青将车推到略微平坦的地方,抬起后轮,将车撑子往下蹬,停好车后,他朝三人走去。
适才,当小姑娘自称叫‘小洁’,沈青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小姑娘眼熟,自己的确未曾见过小姑娘,却见过长相与其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去年,李佑承包的梅林,被死对头投毒,沈青搜查一番,找到了毒源...压水井的铸铁管内,藏着一颗泛有农药气味的毒石,他动用异能,治了十来天,
领着李佑检测治疗成果,检测完,往回走时,碰见了一个黄毛少年,少年坐在李佑的摩托车上,身子前倾,双手假模假样转动车把,瞧见车主来了,忙跳下摩托,还捏起衣摆擦了擦坐垫,羞愧地疯狂道歉,生怕丢了‘送餐’零活。黄毛少年,名叫白小虎,身高1米6,体型偏瘦,鹅蛋脸,眼睛圆润,皮肤白皙,看着有点营养不良,左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由红色编绳+木质平安扣组成的手链,父亲白禾是个厨师,母亲刘霞在炒菜馆刷盘子。
那天,白小虎透露自己有个妹妹叫白小洁,五官比自己要柔和一些,腮帮子略鼓,像极了洋娃娃。
其实,白小虎容貌特殊,并非营养不良,而是...其母刘霞祖上有胡人血统。
胡人,是个统称,不单指某一个民族,在古代,长城以北的少数民族,和西域的民族,皆会被称之为胡人,比如,女真、鲜卑、匈奴、契丹等。
刘霞祖上那一族,大概是肤白、眼大、发白那一种胡人。
白小洁,不仅长得和白小虎相似,右手腕上,更是戴着白小虎同款手链。
名字+长相+手链,三个因素加在一起,沈青才敢说出‘白小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句话。
此刻,妇人和男子见对方越来越近,神经紧绷起来。
妇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小伙子,你和小虎那孩子认识呐,真巧,我就说今天早上醒来时,怎么听到屋外有喜鹊的叫声,原来是...今天要有令人高兴的事情发生啊。
我叫王兰欣,叫我王婶就行,和刘霞住在一个胡同。
刘霞翻过土坝,去村里走亲戚了,我牵着囡囡去找刘霞。小洁很黏刘霞,一小会看不见,就带着哭腔说要找妈妈。”
男子烦躁地皱了皱眉,“兰欣,跟他说那么多干啥,抓紧把小洁送到刘霞那儿,咱俩好拉着一大车土豆,去野集摆摊卖货。”
说完,男子拉住妇人的手,拽着她往西走,妇人的左手,又紧紧攥着小洁的右手,于是乎,小洁也被迫着往西走。
“哎呀~”王兰欣嗔怪道:“大牛,急什么,菜摊晚摆半个小时,又不会损失多少钱,刘霞平时没少帮咱俩的忙,前几天,她蒸了两大笼粉条馅的包子,还送给我好几个尝尝呢。”
“哼~”男子冷哼一声,几个包子...咱俩把小洁送过去,这人情债,就算了了。”
“欸~”小洁扭过头,想要跟沈青说话,然而,她的双腿被迫往西走,一个不小心,鞋尖磕到了小石子上,她忍不住‘欸’了一声。
沈青脖子没动,眼珠往东撇了一眼,船夫没再站在甲板上了,
不过,铁船也没有驶向对岸,它依然停靠在渡口旁,船夫坐在正中央的棚架下方,弯腰摆弄着启动装置,似乎是...船坏了。
沈青走向三人,抓住王兰欣的左手腕,大拇指使劲按压其内关穴。
内关穴,别名阴维,在手臂内侧,腕横纹向上三指、两条竖向索状筋之间,便是阴维了。
阴维,是人体阴气汇集之地,按压它所引起的疼痛,不亚于拿铁锥狠扎皮肉。
“啊~”王兰欣吃痛松开了手,小洁哒哒跑到沈青身后,双手紧握对方的衣摆。
“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男子扭过头,一脸愤恨道。
沈青松开后,王兰欣哎呦一声后,轻柔发红的手腕,劝说道:“大牛,别生气,年轻人力气大,下手没个轻重,我揉一小会就好了。小洁,过来,男女有别,刘大妹子有没有教过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离男的远一点啊。这一路,都是婶婶牵着你,大牛连你衣服都没碰。小洁乖,来,到婶婶这儿来。”
换个人、换个场景,小洁大概率会走向王兰欣,然而,沈青有植物系异能傍身,他所散发出的气场,能让幼儿感到安心、快乐。
承包几亩桃林的李川,沈青骑车去营口镇给桃树治病时,李川那5个月大、尚在吃奶的女儿,每每见到沈青,就冲着他乐呵呵的笑,口水流到下巴上,都不会闭嘴。
李川媳妇常常一边用布帕帮女儿擦口水,一边打趣道...鬼机灵,路都不会走,就知道看帅哥了,长大了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