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以东,虎牢关外。
广阔的原野,已彻底化为修罗杀场!
瓦岗寨李密,身着玄甲。
立于临时搭建的高耸了望台上。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
俯瞰着下方,如同黑色狂潮般汹涌的瓦岗大军。
数十万衣衫各异,却士气如虹的义军。
以严密的阵型,如同惊涛骇浪。
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隋军的防线!
“杀!诛杀昏君爪牙!”
“攻破虎牢!直取洛阳!”
“瓦岗兴,万民王!”
震天的喊杀声,直冲云霄,刀枪如林,箭矢如蝗!
他们的对手,是白发苍苍却依旧挺立如松的靠山王杨林!
这位大隋最后的柱石。
身披麒麟明光铠,手持一对水火囚龙棒。
坐镇于中军帅旗之下。
他脸上刻满了风霜与疲惫。
眼神中,却燃烧着近乎悲壮的决绝之火。
他麾下,是从登州带来的十万百战精锐!
这些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虽长途跋涉,疲惫不堪。
但在杨林积威之下,依旧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死死扼守着几处关键隘口,牢牢阻挡着瓦岗大军。
“为了大隋!为了陛下!剿灭瓦岗逆贼!”
“斩杀李密者,赏万金,封柱国!”
杨林苍老却依旧雄浑的声音,响彻战场。
本有些消沉的士气,瞬间勃发。
“放箭!床弩准备!目标,敌军中军帅旗!”
大隋军中,一位位将军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轰!轰!轰!
巨大的床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手臂粗细、带着倒刺的巨型弩箭撕裂空气。
如同死神的标枪,狠狠扎入瓦岗军冲锋的浪潮中!
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犁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肉之路!
然而,瓦岗军的人数优势太大了!
李密用兵诡诈,深谙“以正合,以奇胜”之道。
正面以悍不畏死的流民,消耗隋军体力和箭矢。
精锐的蒲山公营,以及单雄信、徐世绩、王伯当等率领的军队。
则如同毒蛇的獠牙,不断寻找着隋军防线的薄弱点。
发动一次次凶狠的凿穿突击!
“报——!左翼三号营寨被徐世绩部攻破!守将战死!”
“报——!右翼箭矢告罄,王伯当的骑兵正在冲击!”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向杨林的中军。
“父王!让孩儿带‘铁甲卫’上吧!撕开李密的中军!”
杨林义子,十三太保之首的罗方。
双目赤红,急声请战。
杨林看着战场上,不断倒下的隋军将士。
看着远处,李密那稳坐钓鱼台的身影,心如刀绞。
他深知,李密是在用无数人命填。
要活活耗死他这支疲惫之师!
调罗艺南下本就是昏招!
如今幽州铁骑音讯全无,宇文述在涿郡按兵不动。
来护儿的水师,被杜伏威骚扰得寸步难行……
他的登州军,已是真正的孤军!
微微回首,看向大军之后的巍峨城池。
陛下,希望你这次,不是真的无脑疯狂。
否则,大隋就真的完了!
“再等等!”
杨林紧握囚龙棒,指节发白。
目光死死盯着战场正前方,高踞了望台的李密。
“陛下密旨……影圭和他的内卫……应该快到了!”
“那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他在等!
等那支深藏暗影的皇室獠牙,给予李密致命一击!
战鼓如雷,杀声震天。
每一分每一秒。
都有无数生命,在这片被血浸透的土地上消逝。
虎牢关外。
这场决定洛阳归属,甚至影响天下走势的血腥决战。
已到了最惨烈、最关键的时刻!
..............................
就在这城内暗流汹涌,城外杀声震天的黄昏时分。
洛阳城南的定鼎门,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三个人。
为首者,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身无长物。
面容平静无波,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
正是白夜天!
他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一个寻常读书人。
但若有人敢以灵识探查,便会感觉如同泥牛入海。
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虚无所吞噬!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衣着朴素,却难掩勃勃英气的少年。
左侧一人,身形魁梧挺拔。
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生的桀骜与锐气。
眼神灵动,不时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正是寇仲!
右侧一人,气质温润如玉,面容俊美。
眼神清澈而沉静,气息自然圆融,正是徐子陵!
三人入城,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城门口盘查的士兵,也是机灵之人。
这些日子,见惯了出手就杀人的江湖客。
虽然白夜天三人穿着朴素。
但这个时候,还能顺利走到这里的人。
真如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反正他们是不信。
装作随意盘问了几句,便将三人放入了城内。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城门洞阴影的刹那。
白夜天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灵识,如同无形的天网。
早已将整个洛阳城笼罩其中。
城内那无数道交织的杀意、贪婪、恐惧;
城外那震天的喊杀、战马的嘶鸣、濒死的哀嚎;
以及静念禅院深处。
那散发着奇异波动的传国玉玺——“和氏璧”。
尽数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灵识之中。
不过,在他的灵识探入静念禅院之时。
似在打盹的宁道奇,蓦地睁眼,双目精光暴闪。
立时站起,仰首看向苍穹,扬声道:
“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何不现身一见?”
但白夜天的灵识,已然收回。
丝毫没有搭理宁道奇之意。
一旁,了空眼神疑惑地看向宁道奇。
师妃暄则是直接问道:
“前辈,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道奇依然面色沉凝地仰望着苍穹。
大宗师境界的灵识,迅速扫视四方。
只是,白夜天已经完全收敛气息。
以宁道奇的修为境界,自是一无所得。
半晌,方才皱眉道:
“刚刚,有大宗师的灵识扫过这里。”
了空、师妃暄二人皆是大惊。
师妃暄问道:
“前辈可知是哪位大宗师?”
宁道奇微微摇头。
“未曾。”
“从那人的灵识看,不是老道曾接触的任何一人。”
“要么,是这天下新诞生了大宗师。”
“要么,是那几位老朋友中,有人伪装了自己的灵识。”
“但无论是哪一种。”
“他这个时候探查静念禅院,便注定是敌非友。”
了空双手合十,面色沉重,不语不言。
他所修闭口禅,尚未大成,还不能开口说话。
一旁的师妃暄,心绪中也有些波动。
竟然有一位大宗师,站在了对立面。
这件事,必须得通知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