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在立北高中屡见不鲜。
这所三流院校的校风一直十分堪忧,校园暴力事件时有发生。
不过施暴者通常都识趣地选择在偏僻的巷子里解决,既避开了老师的视线,也躲过了监控的拍摄。
也不知是真的瞒得好,还是校方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思思听到巷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
她心头一震,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不自觉地抓住了姜沫的衣袖:"沫沫,怎么办?好像打得还挺厉害的,要不我们报警吧!"
沈知知皱着眉头侧耳倾听,巷子里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隐约还能听见痛苦的呻吟。
她沉声道:"听这动静打得挺狠,等到警察来了估计人都被打死了。"
"打、打死?"钱思思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她从小在温室里长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那.那怎么办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姜沫,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依赖。
姜沫一直都是她们的主心骨。
姜沫抬头打量着面前两米多高的围墙,墙面上斑驳的涂鸦和裂缝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她冷静地估算了一下高度,低声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不行!"沈知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这么危险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和思思跟你一起!"
"对!"钱思思虽然吓得双腿发软,但还是鼓起勇气咬牙道:"我们跟你一起,人多力量大,对方说不定没多少人呢。"
姜沫看着两个好友担忧的神情,轻轻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是没有你们,我行动会更加方便。"
沈知知:"……"
钱思思:"……"
这直白的实话让两人一时语塞,她们知道姜沫说的是事实。
"那我们去报警找人,"沈知知妥协道,但仍不放心地叮嘱,"你一个人千万当心点,等会我们绕到那条巷子口接应你。"
"嗯。"姜沫淡淡应了声,后退两步助跑,一个漂亮的蹬墙动作,双手已经攀上了墙头。她利落地翻身而过,身影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围墙的另一边。
落地时姜沫轻盈得像只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一向冷静的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巷子深处,一个瘦弱的男生像破布娃娃般趴在地上,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四五个穿着立北校服的男生围着他,仍在不停地拳打脚踢,其中一人甚至举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向男生的后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住手!"姜沫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
施暴者们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为首的红发男生啐了一口唾沫,眯着眼睛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草!从哪儿冒出来的?"
"哟,又来一个送死的,"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我们不打女生,识趣的话赶紧滚吧。"
他的狠话还没说完,姜沫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黄毛男生已经被一记漂亮的侧踢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妈的!给脸不要脸!"红发男生暴怒,抡起拳头就朝姜沫扑来。
姜沫身形一闪,轻松避过这笨拙的攻击,同时一个肘击精准命中对方肋下,红发男生顿时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痛苦地跪倒在地。
剩下三人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姜沫眼神一凛,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落地时顺手抄起了地上的半截木棍。
"一起上啊!怕个女生干什么!"其中一人大喊壮胆,却不敢贸然上前。
姜沫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她像一阵风般冲入人群,木棍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残影,精准地击打在每个人的关节处。
巷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不到十秒钟,所有施暴者都躺在了地上。
确认这些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后,姜沫快步走向那个受伤的男生。
他看起来情况很糟,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姜沫轻声说道,同时快速检查着他的伤势。
男生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和钱思思焦急的呼喊。
墙外,沈知知和钱思思正带着警察匆匆赶来。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速度已经很快,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姜沫却已经解决好了一切。
钱思思和沈知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堆人,再次对姜沫的实力有一个恐怖的认知。
男孩被救护车带走,警察在一边询问做笔录。
姜沫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冰冷的看向其中一个,眼神似刀。
周沐杨神情僵硬片刻,随即缓缓转过了头。
如今他再也不是曾经谨小慎微的周沐杨,他是周家的继承人是周家的大少爷。
不再需要惧怕任何人,他有权利掌握别人的生死。
反正不管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周家都会用钱摆平,他享受了之前和周圆圆一样的待遇,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所以他要把自己以前遭受的痛苦一点点全部还回去,他要让别人也体会到自己曾经的痛苦绝望不堪。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姜沫。
她不是已经很久没来学校了吗?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周沐杨心情有点差,原本看她打人时,也没放过自己,以为她没认出来他。
毕竟他戴着口罩。
想到这里,周沐杨心里竟然是庆幸的。
起码,他在姜沫心里还能保持以前的形象。
但姜沫刚刚看过来那一眼,周沐杨已经知道了,姜沫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他。
周沐杨本能的想要逃避,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极清淡的声音。
"我没想到当初救了你,却让你变成了一把屠刀。"
姜沫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利刃直直刺入周沐杨的心脏。
周沐杨浑身一僵,手中的烟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姜沫站在巷口的阴影处,柔和的光线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
"我挺好奇,"姜沫向前迈了一步,夕阳终于照亮了她面无表情的脸,"从受虐者变成了施暴者,会让你觉得爽快吗?"
周沐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姜沫,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姜沫打断他,目光扫过他:“我只是看到,现在的你和之前那些欺负你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我只是想把以前我身上遭受的全部都还回去罢了!"周沐杨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
他一把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到没有?这是他们用烟头烫的!还有这里——"
他又撸起袖子,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旧伤,"这些伤痕,每一道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沫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所以呢?伤害你的是那个男生吗?你把自己的痛苦全部施加到另外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你现在做的,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周沐杨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有的是钱摆平这些事,他们当年可没有这个本事!"
"原来如此。"姜沫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你不过是如今有了周家给你兜底,所以你觉得什么都可以用钱摆平。就算真的闹出了人命也没关系,因为周圆圆已经疯了,周家只剩下你一个独苗,周老爷子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她向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你开始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把别人的生命当成你发泄仇恨的玩具。"
"够了!别再说了!"周沐杨猛地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姜沫,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
"早就什么?"姜沫突然逼近,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早就变成恶魔了吧?"
周沐杨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周沐杨,"姜沫的声音忽然放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真的觉得周家能护住你吗?"
"你什么意思!"周沐杨的声音有些发抖。
夕阳下,姜沫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周家护不住你。"
无视了周沐杨眼里的震惊恐惧。
她微微仰头,直视着周沐杨的眼睛,"我能救你,也能覆你。"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周沐杨愣在原地,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知道,姜沫既然能说出这些话,就一定有能力可以做到。
当初的周圆圆下场有多惨他还记得很清楚。
巷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不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周沐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姜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巷口。
"等等!"周沐杨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姜沫,我我以后不会再做这些事,你别动周家,我只有周家了。"
他不能失去周家的庇护,如果一直身处淤泥也许没什么,可他已经上过云端,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到淤泥里!
姜沫头都没回,根本懒得搭理他。
相信一个恶人的话不如相信山里的野猪能上树。
沈知知和钱思思跟警察交代完,来找姜沫:“跟这个人有什么好谈的,笔录做完我们就走,一会该排不上号了。”
姜沫问:“那个男孩怎么样。”
钱思思说:“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皮肉受了不少罪,对了,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是谁啊?”
对方戴着口罩,钱思思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姜沫淡声道:“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丑,我们走吧,这里交给警察就行。”
沈知知点了点头:“嗯,这一前一后又耽误半小时,也不知道那家店关门没。”
钱思思摸了摸鼻子:“就算没关门也不行啊,那家老板一天只接五个人,我们估计去了也做不了。”
沈知知愣住:“啊?还能这样?”
钱思思“嗯”了一声:“可不是嘛。”
姜沫:“先去看看吧。”
沈知知摩拳擦掌,走的飞快:“我倒是挺好奇这个老板技术好成什么样才能这么拽。”
钱思思噗嗤一笑道:“别等咱们到了连面都见不着。”
姜沫眸色微深,没仔细听两人在说什么。
她在想,数月前,周沐杨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起码表面看上去积极向上,而不是像刚刚那副阴鸷冷漠的人。
看来周家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