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桑炎重新站起来,秦风面色不改。
——嗡!
破神枪嗡鸣,枪身上的黑色鳞片再度离开长枪,重新组合重聚。
这一次,长枪上的鳞片几乎覆盖到了桑炎的手腕上。
和他的手连在一起。
秦风曾经听过,在战场上,将手里的刀和手腕绑在一起,可以避免武器被打落。
但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会是一场死战。
除非手被砍掉,否则兵器绝对不会离开。
极恶之洲是魔界最好战的区域,桑炎作为它们的魔主,也不会抛下他的子民就此离开。
看他起身,秦风眼里的狂热反而越发高涨。
——呜!
一阵嗡鸣,空气剧烈震荡起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过多的言语,气场碰撞的一瞬间,剑和枪已经碰撞到一起。
秦风两把剑架住了破神枪,同时身体里的触手伸出来,缠住了桑炎的腰。
无相佛在桑炎身后显形,之前的喜怒哀三相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在秦风的场域之内,三相佛感受到的力量已经不一样了。
三张脸变成了三具尸体的样子:吊死、溺毙和砍头。
这样三张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佛”了,反而戾气十足,朝着桑炎后背抓过来。
桑炎人没有动,后脑勺赫然睁开了一只眼,正是他真身额头上的那只眼睛。
眼睛睁开,一只眼睛套着一只眼睛,仿佛有无限循环。
在接触到那只眼睛后,三相佛瞬间消失。
在消失前,才恢复了喜怒哀三相。
原来那三张尸体的脸,并非来自三相佛,而是被桑炎扭曲的。
甚至秦风身后的怒厄金刚,都显现出了悲相。
嘴角以非常难看的弧度下垂,金刚之躯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虫洞。
而虫洞里,居然钻出来一只只眼睛,眼睛和桑炎身上的一模一样。
秦风感觉到了变化,嘴角咧得更开了:“有意思。”
桑炎神色淡漠,和此时神色癫狂的秦风比起来,他反而像个正面角色。
“是么?我的荣幸。”
——滋啦!
罪与罚和破神枪摩擦,溅起一阵阵火花。
和桑炎拉开距离的瞬间,缠绕在桑炎腰上的触手上面露出了吸盘。
吸盘里,一张张人脸钻出来,直接咬住了桑炎的腰身。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想钻进他的身体里,桑炎反应很快。
一只手持枪,另一只手上燃起了熊熊黑火,直接按在了触手上。
触手感受到灼热,几乎瞬间就收缩回来,回到了秦风体内。
“呃!”
在触手回到秦风身体的一瞬,桑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忘了说了,这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秦风看到桑炎痛苦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通过腹部,居然可以从上面的一个大洞看到身后的光景。
皮肉烧焦的味道钻进鼻腔里。
很香。
他的内脏被触手带回来的黑火灼烧得黏在一起,可秦风却没有因为这点伤势就停下动作。
伤势没有恢复,便会不断地把已经黏在一起的皮肉扯烂。
要不是秦风穿着一身黑衣,他现在的衣服应该早就被血染红了。
场域范围内,秦风遭受的痛苦被无尽放大。
甚至这一瞬间,桑炎还听到了一道痛苦的哀嚎声:
“好痛!我真的好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就是猪,我就想做个普通人!”
“不对,我本来就是普通人,我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凭什么啊!”
“我痛得快要死啦!”
桑炎赶紧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道声音从他的脑子里晃出去。
这绝对不是他自己说的,更不是他的想法,可偏偏就是他的声音。
他赶紧稳住心神,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假的。
他根本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是个普通人呢?
这声音是别人的,在迷惑他!
在桑炎晃神的时候,秦风可没闲着。
触手收缩回来了,但是黑影却没有。
黑影化作大手,一把将他抓住,朝着桑炎的方向忍不住。
秦风手里的罪与罚剑气如虹,他好像疯了一样的接连进攻,嘴里哈哈大笑。
他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之中回荡,随着他的笑,周围的黑暗都在不断的围拢。
整个积孽城好像被黑暗隔绝,只有秦风在其中如鱼得水。
这片黑暗本来也是桑炎的战地。
永夜是极恶之洲赐予他的权柄。
可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魔物,这权柄落在他的手上,竟然被秦风的黑影压制住了。
秦风看懂了。
桑炎的永夜结界,本来应该是恐惧的化身。
可是桑炎没有这个能力。
他只能利用永夜结界,却无法真正地掌控他。
比如极恶之洲上,明明被永夜结界覆盖,却仍旧有一轮血月当空。
平日永夜结界没有完全张开的时候,更是有一轮残日照亮这片血腥的土地。
秦风十分嫌弃:“永夜就是永夜,有别的东西在,又怎么能被称作永夜呢?”
“这东西给你,实在是可惜了。”
“不如你现在把它交给我吧?”
“嘻嘻嘻……我会比你用得更好。”
在兵戈碰撞的声音里,秦风的声音癫狂又刺耳。
桑炎应对得很困难。
他的境界本该在秦风之上,若是在他全盛的时期,此时面对秦风他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可是他“受伤”了。
而且随着和秦风的交战,他的“伤”越来越重。
秦风身上中了好几次破神枪,他没有躲开,甚至可以说他就是故意往上撞的。
桑炎每扎他一枪,身上的“伤”就又重一分。
脑子里那个声音叫嚣得越来越大,拼命地阻止桑炎继续伤害秦风。
一个不要命地往上扑,一个却要避免伤害了他。
光是有了这个念头,桑炎就已经落了下风。
明明知道是幻觉,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可这种被别人共享来的痛苦,却比真的受伤了还要让他心烦意乱。
他的心乱了,他的枪也乱了。
就连转移到他额头的红瞳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的压力,崩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