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都挤在毡房里睡觉的时候,那个欢快的少女就挨着唐河,侧躺着,用生涩的普通话询问着唐河大兴安打猎的一切。
她对唐河家的老虎,白脸老狼两口子,还有那三条优秀的猎狗,都格外的有兴趣。
当然,他对唐河这个人也有兴趣。
哪怕毡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唐河依旧能想到,少女在夜里,明亮的大眼睛,还有一脸祟拜的模样。
唐河现在只要把皮被子一掀,少女肯定会骨碌进来。
只要自己稍加邀请,都能把她拐回大兴安岭去。
唐河突然心头灵光一闪,猛地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杜立秋想用这种方式,拖住自己的脚步?
这个大虎逼,有这个脑子吗?
第二天一大早,夏哈卜大叔已经发动了车子。
唐河刚要上车,夏哈卜说:“你还上车干什么?”
“啊?我不是去帕米尔高原图拉山的吗?”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在帕米尔高原上了呀,我要去喀什,已经不顺路了,他们带你们过去。”
唐河回头,望向这热情的塔吉克一家,特别是那个少女,笑得眉眼都弯弯的。
“这,已经是高原了吗?”
“当然,要不然哪来的草场,哪来的湖泊啊。”
夏哈卜大叔拍拍唐河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库尔班一家是天山最宠爱的孩子,也是这里的地头蛇,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唐河和夏哈卜大叔拥抱了一下,依依不舍地告别。
在这种荒芜又孤寂的地方,有一个伙伴真的很开心。
夏哈卜大叔走了,唐河留了下来,不过现在又遇到一个问题。
库尔班大叔一家要换草场了,风雪要来了,要搬去山脚下的过冬草场。
这是一项大工程,壮劳力们都走不开,唐河要么帮他们搬完家,少说也得十天。
十天,黄花菜都凉了个屁的。
说不定杜立秋和武谷良也凉透了。
还是那个小姑娘,自告奋勇地要带唐河去。
唐河哪里肯啊,这么一个小姑娘,跟着自己走荒野,那可是要了亲命了。
不过,库尔班一家仔细一研究,还真就同意了,还塞给唐河一支被保养得油亮,散发着羊油味道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十几发子弹。
少女开心地准备好东西,牵过两匹骏马,十分欢快地催促着唐河赶紧上路。
唐河一脸为难地看向库尔班。
结果这个老头子,一脸笑容地向他们连连挥手告别。
我草,你真是放心一个火力方刚的大小伙子,带着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一起闯荒野啊。
不过等到出生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只叫巴图尔的铁包金藏獒。
少女骑着马,开心地跟唐河聊着天,直到这个时候,唐河才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叫那依古丽的少女,看她的侧脸,跟后世一个叫哈妮克孜的女星有点像。
那依古丽一路走,那张小嘴就没停过,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连普通话说得都流利了许多。
而且她唱起歌来,在高原上回荡着,特别的好听。
她告诉唐河,她的亲叔叔就在图拉山那边,她去过好几次呢。
她的普通话,是跟那边的军人学的,那些军人可厉害的,自己也想当兵,但是阿爸一直不同意,当兵是男人的事情,女人要照顾好家,多多地生孩子。然后她又望向唐河:“杜哥哥说你有老婆了,也有孩子了,你有几个孩子?”
“一个!”
“不行,太少啦,总要多生一些才好。”
唐河说:“你嫂子也不想多生!”
那依古丽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才开玩笑似地说:“我可以帮嫂子一块生啊!”
她这分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在说一个事实啊。
说真的,这热情而又奔放的民族少女,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啊。
你看,连一点铺垫都没有,热情就扑面而来。
而且你还不用担心仙人跳。
那是一种纯粹而又炽烈的热情。
这是时代的恩赐,再往后,是不可能再碰到了。
孤男寡女,带着一只藏獒,行走在似乎无尽的草场中。
一直到天擦黑,又是一个蓝得如同宝石一般的湖泊跳入他们的眼中。
湖泊边上,还有一些顶着弯弯盘角的盘羊,和几头大野驴在喝水。
特别是那野驴,一个个长得跟骡子似的,胖得腚溜圆。
唐河伸手摸向步枪,强忍着才没有搂上一枪。
听说有些地方有规矩,在河边喝水的猎物是不能打的。
这时,唐河的手上一轻,那依古丽一把抢过步枪,哗啦一声上膛,砰地就是一枪。
湖边的羊和驴等一哄而散,金包铁的藏獒也呼啸着扑了上去。
这玩意儿看着威猛,但是不适合打猎,跑的太慢了,动作也太笨的。
不过用来看家护院守羊群还是一把好手,相当于重托中的重托。
阿依古丽一枪放倒了一只个头中等偏小的盘羊,被藏獒拖了回来,沾了一身的口水。
阿依古丽把枪还给唐河,一脸疑惑地说:“唐哥哥,你不是很厉害的猎人吗?为什么不打猎呢?”
唐河说出理由,阿依古丽咯咯地笑了起来,“哪来那么多的规矩啊,那时固执的老头子才坚守的,年轻人头脑要灵活!”
唐河感觉自己被一个边锤少女给教育了。
湖边还长着一些胡杨,还有野生的杏树,倒也不缺烧的。
阿依古丽还带着一口锅,可以用为煮羊肉。
野羊其实跟狍子差不多,肉质的口感远不如家养的羊那么肥嫩。
好歹能吃个饱。
吃完了之后,除了喂狗的,还要把剩下的羊肉全都煮出来。
现在天气冷,倒也不用担心坏掉。
一直忙到后半夜,两人才钻进了帐蓬里。
羊皮帐蓬挡不住寒冷,为了生存,只能搂在一起取暖。
别瞎想,真的只是在取暖。
这么冷的天,得畜生成什么样才有精力办事儿。
唐河搂着少女,迷迷糊糊地睡着觉,也睡不着,只能勉强迷糊着,倒是少女,苗条的身子蜷缩着,挤在唐河的怀里,睡得很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藏熬的咆哮声响起,接着羊皮帐蓬哗啦一声被掀了。
唐河一睁开眼睛,就见一头黑瞎子,呲牙咧嘴地向他们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