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质问对方:“我也提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怀疑我,而是怀疑晚晚?”
他虽然已经是盲人,但此时语气十分锐利。
薛舞文冷笑:“我没那么傻。你们两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变化。但是你本是特种兵,学得一身本事很正常。但周舒晚她倘若不是前世带来的好身手,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大学生,如何能镇住小区里的那些鬼鬼祟祟!”
周舒晚恍然,原来她是这里露出的破绽。
“你说全小区的人和你都有仇,什么仇?”齐铭郁问道。
薛舞文闭了闭眼睛,似乎回忆从前十分难以承受一样。
许久,她才睁开眼睛,淡淡道:“我说的大仇,其实是前世的仇。前世魏家霸占小区后,小区里的人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冷眼旁观,任由魏家带着人在小区里横行霸道。他们不仅将周家的房子霸占了,也霸占了我们家的房子,我的丈夫被他们打死了。当时婆婆带着我和两个孩子,在小区里到处求人,求他们帮帮我们,哪怕只是借居走廊的一块地方就行。但是,他们竟然……”
“他们不愿意?”周舒晚问道。
小区里人的冷漠与无情,她也是体会过的。
薛舞文摇头,神情更冷:“不,他们还不如不愿意呢!”
当他们终于被一家“好心人”收留后,她非常感激,便给人家当免费保姆,一天到晚忙碌着,不敢停下来。
她婆婆本身就好吃懒做,脾气暴躁。
失去儿子后,性格更是乖张暴戾。
她也能理解。
所以,当借住的那家人要求她跟着人出去寻找物资时,她也没有在意。
他们家基本上是光着身子被撵出来的,什么吃的也没有。
既然有机会能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寻找物资,也就当是为自家攒物资了。
她欣然同意。
每天和小区里形形色色的人出去。
刚开始,她兴奋中带着期待,但是到了后来,她便麻木了。
因为这些人愿意带她出去寻找物资,只是为了贪图她年轻漂亮的身体罢了……
他们将她按在水泥地上,然后肆意地发泄兽性……
最后,再施舍一般往她身上扔一点物资……
她每天都痛苦万分,但是她还有一对儿女要养活……
所以,每次事后,她都拖着不适的身体,抱着那些物资回家,强颜欢笑地对婆婆和儿女说:“是我从外面找来的……”
当时,她没有看到婆婆那双假意欣喜的眼睛中,隐藏的那份恶意与鄙视。
一直到了很久很久之后,大概有三四个月。
有一次,她因为身体实在不舒服,便求了那些人提前放她回去。
她回家的时候,觉得四周都静悄悄的,静得让人从心里生出一股恐惧。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借住的那一家楼层。
然后,在楼梯的拐角处,她看到了那一幕让她两世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她可怜的女儿,被五六个兽性爆发的成年男人围着。
那些人的身影,她也非常熟悉。
是楼下的老伯,是楼上沉默寡言的后生,是其他单元里笑容满面跟她打招呼的中年男子,也是那些带她出去见迎她的男人……
她脑子轰得一声响,发了疯一般冲出去,对着那些男人们厮打。
凭着一腔孤勇,她一开始确实打倒了几个人。
但很快,她便被那些男人制服了。
他们按着她和女儿,踹着,打着,嬉笑着,辱骂着……
那是人性在末世后的彻底沦丧!
她伤得太重,重得连脸颊都是红肿起来的,眼睛里都是瘀血,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一个破娃娃一般的小身体被扔在了她身上。
她使劲地抱着,唯一能做的,便是使劲地抱着……
婆婆像是良心发现了一样,悉心照顾她和女儿。
但女儿伤得太重了,某个下酸雨的晚上,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她的怀里。
她拖着残躯,竟然一天天又好转起来了。
她用了一把火,将女儿安葬在小区下面的花坛里。
她憎恨自己,为什么够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这些事情,让女儿吃了这么多的苦。
她更憎恨婆婆,她每天将她哄出去,却眼睁睁看着孙女被人欺辱……
她也恨儿子,为什么那么胆小懦弱,这些话从来不敢对她说!
直到儿子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身上,也是斑斑点点、被人虐待的痕迹……
她彻底疯了。
她耐心地收集酸雨,然后放到收留他们的那户业主家的汤饭里。
那天,他们炖了一只鸡。
浓郁的鸡汤将酸雨的硫磺味道给掩盖住了。
婆婆没有资格吃肉,但也求来了两碗鸡汤,一碗给儿子喝,一碗自己喝。
她一巴掌打掉了儿子手里的鸡汤。
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人连着婆婆,痛苦得大声哀嚎,在地上翻滚着……
她那时候是真的恨啊,她又将她那天看到的那几个男人,也全部故技重施,用酸雨复了仇。
但小区里死的人多了,便引起了别人的警觉。
尤其是无恶不作的魏家。
她便趁着酸雨天气,穿上防酸雨服,带着儿子逃了出去。
误打误撞,逃到了北边的新基地。
儿子也因为曾经的这些经历,慢慢地变得沉默自闭。
她也就那个时候才懂得一个女人没有自保能力是不行的。
她便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拉拢势力,去学习武术、射击,她要让所有男人都不敢再觊觎她,她要保护好自己唯一仅剩的儿子……
她变得越来越残忍,也越来越不将道德、人命看成一回事。
她在基地里掌控的力量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志得意满……
但,在她得意的背后,她没有看到,儿子受到的重创太大了。
刚开始的被侵害,然后是她毒杀奶奶,再然后,她像个妓女一样,在基地里招蜂引蝶,和不同的男人在他隔壁……
他最终自杀了。
再后来的事情,薛舞文其实都不太记得了,自儿子死后,她那股强撑了一口气的劲儿也泄了。
一直混混沌沌地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