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冷月柔看着长寂无尘。

她这个儿子,自小被她精心养育,他也确实如她所愿,成长为光芒万丈的男人。

可也正是这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却为了一个魔女,眼底露出锋锐的冷酷。

冷月柔忽然意识到,她的儿子不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

再也不需要她做为依靠了……

冷月柔突然就泄了气一样,垂下眼睫,神色也似老了许多岁,低声道:“既然你有你的想法,那随你吧。”

虽然不喜欢白笙,可白笙刚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

如果她再这样下去,或许真的会母子反目。

那不是她要的结果。

长寂无尘微一顿,也似看出了母亲情绪的变化,见她有些无力的转过身去,他又开了口:“母亲放心,儿臣自有筹谋。”

冷月柔停下身子,却没回头,沉默了半响才道:“是啊,你长大了,成人了,是不需要我再操心了。”

说完,她不再多言,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长寂无尘眸色轻敛。

做为母亲的独子,他自幼享受着她能给的一切,也确实在这个位置上站稳了脚跟。

但好像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不再以母亲的想法为主,而只是将她的话当成一个参考,开始有了自己的谋划。

再后来,他所谋皆成,对于事情的把控能力也越来越胸有成竹,对她的忽略也便越来越多。

是伤了她的心吗?

白笙看着冷月柔离开的背影,轻眨了下眼睫,看向长寂无尘,“要不要我去给主母赔个不是?”

看得出来,冷月柔有些难过。

虽她不觉得这事自己没错,可却也是因她,才让母子两个出现了今天的局面。

长寂无尘回神,揽她入怀:“你没错,不必道歉,母亲应该也能想明白。”

白笙道:“找个时间,同她好好聊一聊吧,她是爱你的。”

虽说她从未得到过父母之爱,也不知道父母爱子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长寂无尘各方面,好像都被冷月柔养的不错。

长寂无尘看向她,旋即眼底涌起薄薄的笑意,“好,我听夫人的。”

天色已晚。

白笙铺好了床铺,一转身才看到长寂无尘抱着手臂正端看着她。

白笙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长寂无尘轻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手里的被褥,“是在铺你的还是铺我的?”

白笙正在铺的就是杨妃榻。

她还没想好跟他睡在一起,感觉两人要好好培养下感情,才能彻底彼此接纳。

白笙道:“当然是你的,你睡椅子,我睡床。”

长寂无尘笑道:“可我想和你一起睡。”

白笙将枕头直接拍在他怀里,“还不行,我不习惯。”

长寂无尘看向她眉眼,“也就是,习惯了便可以一起睡了?”

白笙倒也没矫情,笑道:“那要看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了。”

长寂无尘见她眼带笑意,忍不住又抱住她,额头抵在她额头上,温声道:“好,那我等你彻底习惯。”

他脉脉温情,又知书达理的,反倒让白笙心底涌出暖意来。

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是岁月静好。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想到此,白笙眨了下眼睛,“对了,主母说的那个人,可是对你不利?”

长寂无尘顿了下,才点了下头,“很优秀,不过,你应该也很快能见到他了。”

白笙倒是对这个人不很感兴趣,只是道:“再优秀还能比得过你?自古嫡长子在父亲心里的地位都是不同的。”

就算对方很优秀,但她也不觉得长寂绝就会因此轻易废掉长寂无尘。

而且听长寂无尘的意思,长寂绝对于祝家应该也是不满的。

除了她的存在,这对父子的利益应该也是一致的。

长寂无尘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开心,禁不住亲她一口,“夫人说的有理,明日我去找父主好好谈谈。”

他这么说了,白笙也就没再多问。

等上了床榻,熄了灯,月光从窗外涌进来时,白笙翻了个身,视线看向杨妃榻上的人影。

直到此刻,她心里竟还有些不真实感。

过往千年,如同南柯一梦。

没来由生出一种今夕何夕之感。

可四野寂静,花虫低鸣,此时此刻,如同彼时彼刻。

白笙忽然就觉得,那颗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一些。

她在这种心境下,竟然睡沉了过去。

等她在睁开眼睛,天蒙蒙亮。

白笙原本面朝外的,此刻却是面朝内,而腰畔上则压着一根沉沉的手臂。

白笙意识到什么,忙转身,就看到紧挨着她睡熟的长寂无尘。

白笙:“……”

昨晚还感叹他是个君子。

没想到半夜还是爬了她的床。

她的转身,将他也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她几分嗔怒的眼眸。

长寂无尘顺势吻住她的唇。

原本只是打算蜻蜓点水,可这一吻就停不下来。

感情还是身体好像都停不下来。

直到白笙感觉有只手探入薄衫,烙在腰上,她才彻底醒神,毫不客气给他上了道定身符。

长寂无尘:“……”

白笙瞪他:“我还没准备好。”

虽然两人曾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可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不一样。

当初是为了交易,现在不是。

长寂无尘哭笑不得,却又认真,“我再克制克制。”

白笙的定身符也只对他有那么几秒用。

下一瞬,他又将她完全揽入怀里,亲亲她额头,“天色还早,再睡会,明天我会很忙。”

白笙原本不困的,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睡意又爬了上来。

她嗯了一声,想问他要忙什么,可最后还是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身边已是空空,也没了长寂无尘的身影。

春眠端了洗漱的铜盆进来,比昨日还要几分恭敬的出声:“夫人醒了,主母那边传话,说今日让夫人过去参加家宴,奴婢侍候您梳洗。”

白笙微定了定神,转而起身下榻,卷起衣袖,走到铜盘前往脸上拍了拍水才道:“什么家宴?”

冷月柔昨天跟长寂无尘才闹得那么冷,今日就喊她参加家宴,确定不是鸿门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