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可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黎秋媛。
“十几岁的时候,我养父工作的矿区发生了意外,他被炸死在了里面,我才过了几天轻松日子……”黎秋媛笑了笑。“不过,我养父没了,矿上赔了一笔钱,成了我们家的定时炸弹。”
黎秋媛看着余可,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余可……你见过人性最大的恶吗?你知道人皮下面那颗心有多可怕吗?你知道那个年代的农村,没有监控,没有警察,法不能及……能黑暗到什么程度吗?”
余可握紧手指,无法想象。
她出生在二十一世纪,这是一个阳光和平,法律完善天网计划落实充分的时代……
“矿上赔了我们家三十万,你知道三十万,在那个年代来说是什么概念吗?那相当于现在的三个亿了……”黎秋媛扬了扬嘴角。“知道为什么赔我们家那么多钱吗?因为死的那些矿工里面,只有我养父是当地村民,家里十几口子亲戚都去矿上闹,所以只有我家拿到了赔偿款,那些外地人,死了也都白死了……”
喝了口咖啡,黎秋媛十分优雅的讲述着过去。
仿佛那些肮脏血腥到腐烂发臭的过去和历史,对她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的养母拿到了三十万,会给我花一分吗?当然不会,她当年因为不能生才买了我,可买了我没几年,她就怀上了,还生了一个耀祖呢。”黎秋媛笑了。“一家人都疼耀祖啊……所以我养母明知道养父长期虐待侵犯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认为他们养大了我,我就得给他们家付出。”
“孤儿寡母手里握着三十万巨款,就被村里那些亲朋好友盯上了,为了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站出来保护她,养母就找了村子里一个混的好的,健壮的男人厮混,让他保护我们孤儿寡母,那男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生了孩子还不懂的保养的她了?男人把主意打在了我身上……所以,为了让那些男人轮流保护她和耀祖以及她留给耀祖的三十万,她把家,当成了妓院……”
黎秋媛放下咖啡杯,看着余可。“你猜猜,妓女是谁呢?”
余可垂眸,手指握紧到发抖。
“不过,你相信报应吗?”黎秋媛再次笑出声。“没多久,我的养母就迎来了她的报应,她的耀祖死了,淹死在了我们村的小河里。”
“耀祖死后,我养母就疯了,见了人就疯疯癫癫说她的耀祖是被人害死的,被我害死的……余可,你说,就算真的是被我害死的,她有证据吗?村里那些睡过我的男人,会替她说话吗?”
余可全身发凉,心口不寒而栗。
“所以没几天,我养母就在街上被人打死了,没有目击证人。”黎秋媛再次笑出声。
所以那三十万的赔偿款,终于落在了黎秋媛一个人身上。
“拿到那笔钱,我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机,你是这么认为的吧?”黎秋媛嘴角的笑容越发让人不寒而栗,她笑的很尖锐。“余可,你太天真了,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里握着三十万,村子里那些男人会放过我?”
“你知道我经历了多长时间的黑暗地狱吗?整整三个月零十八天……那群披着人皮的饿狼,把我所在地窖里,在我身上肆意的发泄着,掠夺着……好在,他们不舍得杀我,让我等到了警察。”
黎秋媛说警察的时候,有些不屑,她终于露出了自己对这个职业的憎恨。
余可越发不寒而栗,她突然明白,黎秋媛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被陈明远焐热那颗心,可能黎秋媛从一开始接近他的时候就是带着憎恨和厌恶的。
她憎恨厌恶警察这个职业……
可那个年代,交通通讯都不便利,所有的事情都会艰难一些。
“我得救了,被我的第二任养父,一个警察,带走了,拿着我的三十万……来到了海城,我终于脱离了那个小山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见到了更富丽繁华,让人迷了眼的大海城。”
黎秋媛看着窗外,笑容里是炙热的疯狂。
“可可,你知道吗?当我终于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我以为我得到了救赎,我也想过,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我发现,我做不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心理学吗?因为我无法放过自己,我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开始变得敏感,被迫害妄想症……我看到我的新养父脱衣服,我就害怕他要侵犯我,他只是想要看看我的体温,我就以为他要触碰我……”
“后来,我的第二任养父也死了,自杀。”黎秋媛扬了扬嘴角,话语深意。
余可知道,她避重就轻,必然有很多真相没有说出口。
“我大概是克所有人的命……命里带煞。”黎秋媛委屈的说着。“第二任养父死后,我又得到了他的遗产和积蓄,但还不够,还远远不够我出国留学的费用,我要往上走,往上爬,我要跨出阶层……我要永远摆脱我的过去。”
“可我爬的越高,见到的黑暗就越浓郁,越深沉,我自信骄傲的以为,以我的能力,我的天赋,我可以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一切,可我拼尽全力满身是血想要得到了一个出国留学名额,是有权有钱的人家一句话就能得到的!”
黎秋媛的情绪开始失控。
余可深吸了口气。“你说的,是厉霆修的母亲?”
余可调查了,黎秋媛和傅文慧,就是在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黎秋媛也是通过傅文慧,认识的傅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