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因此,几乎每个到场的人,都对今晚的宴会充满了热情。

而当倒计时走到终点,费秘书划掉了客人名单上的最后一行后,正要转身离去时,一辆出租车突然抵达了路口。

费秘书脚步稍顿,看着保镖走过去索要请柬,他又收回视线转头要走。

才刚迈出两步,身后陡然一静,随后,那些站在路边密密麻麻地粉丝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尖叫——

“不死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费秘书脚步一顿,怀着无奈的预感转头。

出租车降下的后车窗内,叶空正幽幽地盯着他。

秘书先生一挥手示意保镖放行,的哥立刻把车开过来停下。

费秘书亲自过去开门,少女却没立刻下来,似笑非笑盯着他:“我一直在等你们老板的消息,可他好像忘了我?你这么不查请柬就请我下去,他之后不会把你开除吧?”

秘书先生只能弯下腰来:“这就是老板让我来看门的原因。”

——他不想她来,所以没给她请柬,却又怕她非要来时,会因为没有请柬而被拦住。

所以安排了费秘书。

叶空听懂了他的话,却又陷入更大的迷惑中。

为什么会不想她来?

这不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场合吗?他难道不想与她分享胜利的喜悦?和漫长的复仇终结时的仪式感?

而且就算不谈这些,他要给温荣最大的舞台,那她不死妖就是这个舞台上最大最刺眼的镭射灯。

只听这些山呼海啸般此起彼伏,久久不能断绝的尖叫和快门声就知道了。

叶空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走下车去。

尖叫怒吼还在持续,声音之高之尖甚至闯进了大厦之中,隐隐传到了客人们耳边。

意识到这些人在喊什么之时,本就对这场晚宴充满期待的客人们的热情,再度飙升到了巅峰。

·

“叶小姐来了。”

消息传到了温家父子耳中。

温荣闭着眼微笑起来:“不错,她就该压轴出场。”

他第一次没有任何不忿或阴阳怪气地赞许这个人——他脑子里浮现的不是那张冷冷淡淡对谁都瞧不起的脸,而是她背后隐隐可见的可怕的流量、价值、财富。

南港的五十亿,秦氏的倒塌,叶家的巨变,涂周许魏、甚至林家的人脉,以及模糊听说过的她背后的顶级黑客……

还有,楼下海啸般的尖叫,网上数字惊人的流量,以及海内外都清高无比、正向无比的名声。

他第一次如此客观地看待这个讨厌的黄毛丫头。

他在她身上看见了无数可利用的机会,可源源不绝榨取的价值。

……这就是成为真正掌权人的感觉吗?好像全身器官,连大脑都换了一套一样。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智慧,以及真正大度和从容。

只要叶空能给他带来更大的财富,就算要他接受她入住温家庄园,用整个庄园给她办一场世纪婚礼都可以。

甚至还可以把她的名字写上温家族谱。

化妆师在他脸上补妆。

他便眼睛也不睁,对儿子说:“阿璨,你要不要下去迎接一下?”

“不用了。”

温璨语气平静,“涂晚他们应该都到了,她不会无聊的。”

温荣点了点头。

今晚的客人名单他也是刚拿到手不久,满意两个字不足以形容,他简直惊喜极了。

儿子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温荣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着待会儿要如何在万众瞩目中发表讲话,又开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跳,只能再进行深呼吸以求镇定。

忙着想象待会儿盛况的温荣,自然看不到温璨的表情。

可化妆师看见了。

温璨其实背对着他们,只是坐在临时立起来的镜子前玩手机。

但镜子映出他的脸,再映入温荣面前的化妆镜里——化妆师不小心一个抬眼就看到了。

他根本没有看手机,他是在发呆——却是在看着镜子里的温荣发呆。

神游的眼瞳在背光时呈现出惊人的阴蛰,吓得化妆师手一抖,把粉打重了。

赶紧道歉补救。

而再次抬眼看去时,镜子里的年轻男人已经闭上了眼。

黑色短发下,线条清晰的五官真真称得上一句温润如玉眉眼如画,再加上不笑也似笑的唇,叫人想起深春的流云或者风,看不见摸不着,却会绕过你的手指,留下供人幻想的缱绻触觉。

化妆师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只可惜这位大少爷不需要化妆,否则她就可以摸一摸那张建模脸都难以企及的完美面孔了。

·

叶空走进那扇门。

一眼望去,只有一个感觉。

——好多人啊。

又像仙庭,又像魔窟的。

厚重坚实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

在一个显眼包不停跳起来挥手的蠢动作里,她心不在焉地抬步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视野里突然闯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叶空抬眼看去,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是方思婉。

她微微一愣,脚步一缓。

同时身周的嘈杂也静下来,许多认识她们的人都若有若无地看了过来。

“空……空空。”

那道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陌生得好像第一次听见。

不远处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叶海川脸色一变,匆匆大步而来。

方思婉摇摇晃晃走向她。

余光里是叶海川巴不得能闪现的迅疾身影。

而叶空,微微一点头,重新迈开脚步,平平移开目光,与她踉跄而来的身影交错而去。

中途的停顿不到两秒。

她走过她,在走过大步赶到的叶海川,就像走过了两个认得脸却无交情的人。

没有复杂的感想,没有变化的表情,目光里甚至一丝涟漪都没有。

非要说的话,当走过他们,走向朋友之时,她心里大概只掠过了一个小小的结论。

——原来血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点感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