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寇莫追,先回神庙要紧。”
小闵本想追击山鬼,却被林熙叫住。
山鬼是打不死的苍蝇,而且已经跑远,这里的黑夜又充满未知的诡异,未必能追上不说,还会陷自身于危险境地。
小闵退回林熙身边,左手持着精钢短刀,右手暗藏银弹,一起前往神庙入口。
他们拐过神庙东北方地基的直角,忽然看见远处四方尖碑若现。
小闵以为是丹木公察觉他们的遭遇,前来支援,刚想呼喊,就被林熙制止,因为他们置办装备时,只考虑到人手一份,并未给丹木公配备手电筒。
这道手电光,肯定不是丹木公打的。
那么站在手电光后面的人影,还能是谁?
林熙只觉蹊跷,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小闵也扣紧了掌心雷,只要那人靠近攻击范围,他就立刻打出去。
人影看见他不动,也不敢靠近,只高声喊道:“林爷?”
林熙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王哥!”
他亲眼看见王凯旋为救他被漆黑触手卷走,又被库恩开枪射杀,连惨叫声都没有,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林熙心神大乱,杂念纷至沓来,难道王凯旋死后被脏东西占据了身体,故意设下陷阱引诱他们?
在灯光后面的,其实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或者长满尸斑的僵尸?
那这个脏东西也太可怕了,竟敢站在四方尖碑
须知四方尖碑立在神庙入口,肯定不是凡物,就像古代大户人家门口的狮子,必有驱邪镇魔的作用,上面风化严重的纹路,也在说明这一点。
即便四方尖碑风化严重,失去了驱邪镇魔的作用,但它后面就是神庙,有天神木比塔的神像坐镇,并在不久前显过灵,什么样的脏东西如此大胆,竟敢无视?
林熙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魔头的残魂。
他把自己的猜测,悄声告诉小闵。
小闵惊骇异常,却不敢相信,问那人影道:“你真是王哥?”
“真是林业!”那人的声音带着喜色,往前冲出两步。
林熙如临大敌,迅速后退,小闵挡在他面前,举起暗藏的银弹,喝道:“站住。”
王凯旋赶紧顿住,并猜到林熙他们紧张的原因,说道:“独山,混洞!”
“真的是王哥!”小闵惊喜道。
若非当初亲身经历,绝对不可能知道“独山”和“混洞”的意义。
魔头的残魂再厉害,总不能窃取死人的记忆,喊出这两个词语。
小闵可以肯定,手电光后面的人影,肯定是王凯旋本人。
林熙满腹狐疑,既然这个人是王凯旋,那个救他的又是谁?
还有那个库恩,还是库恩吗?
时间不容他考虑,赶紧和小闵过去,与王凯旋会合,此时王凯旋身上,也是极为狼狈,灰头土脸,还有不少血渍,想来经过恶战。
林熙问他:“库恩在哪里?”
王凯旋不答,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神庙,外面看不见的夜黑里,有东西潜伏,正在逼近。”
林熙心头凛然,看向前方黑夜,却什么都看不出,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他相信王炳。
因为山林当中,越寂静,越不对劲。
林熙背着阿茗,和小闵先走一步,攀登石梯上行。
王凯旋抱着枪,用手电筒扫了扫周围黑夜,确定安全,然后也登上石梯。
林熙走进神庙正殿,发现神像后面,有火光闪烁,想必是丹木公生的篝火,正要奔过去,却被小闵挡住:“老板,有危险。”
林熙这才闻到,空气中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气味飘来的地方,正是神像后面,顿时警惕起来。
就在此时,神像后面窜出两条人影,各自抱着56式冲锋枪,枪口直指林熙他们,同样万分警惕。
他们跟王凯旋一样,灰头土脸,身上都有伤势。
左边那人的手臂没了,断口处包裹着衣服,殷红的鲜血穿透衣服的包裹,一点一点的滴答落地。
左边那人双手抱枪,但他的右臂胳膊腿搭在树杈上,似乎没有知觉。
林熙愕然,他们是谁?
王凯旋跟上来,告诉道:“自己人。”
林熙暂缓警惕,跟着王凯旋走过去。
那两人看见王凯旋后,也都放下枪口,却仍心怀戒备。
他们看向林熙背后,见再也没有人,顿时虎目含泪,恶狠狠地盯向林熙,仿佛要吃人。
林熙从两人身边走过,明显察觉到他们的恨意,可他们却什么都没说,反而主动让开,让林熙走过去。
林熙莫名其妙,不知哪里得罪他们。
他来到神像后面,愕然地发现,神像后面的篝火前,还有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她有一头细碎的短发,脸蛋俏丽却不美艳,上身穿着军绿色的紧身衣,下身穿着牛仔登山裤,胸前平平无奇,眼睛却非常明亮,里面似乎藏着星辰。
她身上沾满泥土,染了不少血迹,却给人英姿飒爽般干净的感觉。
林熙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好奇,因为在看见她以后,就被倒在他面前的库恩吸引。
库恩不省人事,嘴角不时喷出血沫,在他右胸的位置,有一小片弹孔,血肉模糊。
林熙认出,是被霰弹枪打得。
女人手里拿着匕首,在篝火上面炙烤,准备给他包扎。
不远处,倒着丹木公的尸体,死不瞑目,他不是被枪打死,而是被人掐断了脖子,指印清晰。
大黑狗陪在他身边,脑门被子弹打爆,脑浆混着鲜血流淌。
林熙闻到的血腥,来源于此。
女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林熙,眼睛里没有感情:“虎头他们两条命,换你们三条命,很值。”
林熙似有所悟,神情愕然,久久无言。
小闵见林熙沉默,也显得手足无措,只好看着。
女人用烧红的匕首,一颗接一颗地剜出库恩胸口的钢珠,滚烫的钢铁与血肉接触,滋滋冒烟,散发出烧糊的肉味。
被剜开的血肉,糊成一团,不再流血。
库恩虽人事不省,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面目扭曲,肌肉抖动,滚下豆大的汗珠。
女人好似没有看见,手稳得像平衡的天平,仿佛拿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把手术刀。
但从她的手法看,其实并不熟练,想来也是新手,只是她足够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