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小嘴一闭一张,是怎么说出来这么令人心寒的话的呢?
“你看什么?”程瑞月绕过陆星,走到了窗边,微风吹拂在脸颊上,凉爽又舒适。
陆星也没有留在原地,而是拉了把椅子,远远看着程瑞月回道。
“看程姐不愧是走南闯北,真是眼光毒辣啊。”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程瑞月转身,靠在窗台边,看着不远处已经坐下的陆星。
陆星笑了一声。
“一个人夸奖我,我只会故作谦虚的说,哎呀,哪里哪里啊,真是太过奖了,其实心里美死了。”
“一个人批评我,我只会不屑一顾,觉得他就是觉得我太优秀了,嫉妒我,诋毁我,说话跟放屁没两样。”
程瑞月侧目,第一次听到陆星说这种粗俗的话。
她问道,“你现在是哪种?”
陆星靠在椅背上,没有了一直以来对待他人时的礼貌克制,有点郁闷的说。
“我现在是第三种。”
“当别人没有夸奖我,也没有批评我,而是说实话的时候,我就会觉得非常的手足无措,甚至有点想破防。”
扑哧、
程瑞月听见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陆星说得还挺有道理。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破防的,大概就是别人说实话了。
夸奖很好听,批评当放屁,可偏偏是实话,最容易让人进心里,因为你知道他说的没错,他说得对。
尤其是有理有据的说实话,更是会让人破大防。
“那你破防了吗?”程瑞月倚在窗台边,眯起眼看向陆星。
陆星想了想,比了个ok的手势。
“破防了亿点点吧。”
程瑞月又笑了。
从前觉得陆星完美的像个假人,像影视剧里的角色,但现在闹了一场之后,看到他说话,反而增加了一点真人感。
陆星坐在椅子上,他身后放着放了个半身柜。
在半身柜的桌面上,还搁着她打羽毛球的球拍包。
里面是她特意挑选的球拍,还是一对。
她那个时候想着,什么时候陆大忙人哪天真抽出空来了,她也提前做准备了,直接一块儿去玩就行。
现在好了。
程瑞月看都不想看那个球拍包,只觉得看一眼都是她的黑历史。
不过想想刚才陆星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跟陆星的背景之间本来就天壤之别,甚至还带了个一看就不一样的乐手来乐队,看起来就是一副任性的二世祖做派。
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员工都是自愿加班的吗?
老板什么都不说,但是威压在那里,就是一种隐形的霸凌。
程瑞月难得开始反思自已。
而且她还是军人世家出身的,天生就带着一种狠劲儿。
陆星不抗拒她的靠近,只是每次邀约都拒绝,在他的位置上,似乎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
毕竟仔细想想。
如果有个你不喜欢的二代追你,你敢直接拒绝下她的面子,她心胸开阔还好,如果她比较记仇,那你之后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她有一万种方法来整你。
所以正常人感觉有点害怕,似乎是正常的,因为本来就不对等。
程瑞月叹了口气,外面的风吹进来,让她的红温感慢慢降下,也能开始冷静的想一想了。
刚才如果陆星硬刚,她可能真的会做出来什么错事。
想到这里,程瑞月看向陆星,问道。
“你刚才害怕吗?”
陆星原本比ok的手指,拇指和食指逐渐分开,中间空出了一大片,他一脸镇定的说道。“只是有点惊讶,但是不害怕,衣角微脏。”
程瑞月扑哧笑了。
“你这看起来不像是只惊讶的样子,你的手还在发抖呢。”
陆星低头,看着自已有些颤抖的手,立刻用另一只手压上,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道,“好吧,只有亿点点害怕。”
“在看到撬棍的时候,我不害怕,因为我觉得你是个讲理的。”
“但是你拿出了一把枪。”
陆星看向了在地面上的那把黑色的枪,丧眉搭眼道,“虽然是水枪,但是我不知道啊,它的枪口都抵在我的下巴上了!”
“我只在欧美电影里见过这种死法,在国内还是太小众了。”
程瑞月见状,把手插进了自已的口袋里摸索着。
“你也别失望,真想感受的话,还是能感受的。”
“哎呦别了别了别了!”陆星吓死了。
“逗你的,法制社会谁出门带枪啊,我爸知道了得呲死我。”程瑞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空气。
陆星松了一口气,“其实你真拿出来也没关系的。”
程瑞月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嘴这么硬啊。
空气寂静了两秒。
程瑞月的手背在身后,有点紧张的握紧,而后说道,“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在耍我,也在耍霜霜,所以一时之间怒气上头了。”
“之前霜霜救过我的命,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已挖救命恩人的墙角,所以才会那么情绪激动。”
“刚才听了你说的话,我觉得有道理。”
“所以抱歉,是我冲动了。”
陆星像是看鬼一样看着程瑞月。
程瑞月盯着地板上的某点,“我从前就知道霜霜为情所困,还跟夏叔叔决裂了,搬离了夏家。”
“我觉得很不值得,所以对那个男的也没什么好感。”
“在知道你就是那个男的之后,我下意识的就把你往坏处想了,觉得你想要两头吃。”
“抱歉,我不该这样。”
她从小就习惯了,立刻表达自已的情绪。
所以知道陆星和霜霜喜欢的是一个人之后,她直接怒火上头,一股气顶着她开车冲回了学校。
中间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只被情绪控制,所以才做事偏激。
“陆星,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对霜霜感觉特别愧疚。”
程瑞月垂下眼眸,握紧双手。
“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就像你说的,只是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单方面的追过你一阵。”
“但即使是这样,明天霜霜来的时候,我也会跟她谈这件事,因为避而不谈就是二次伤害,我不想骗她。”
陆星看着程瑞月,看到了这人身上熊熊燃烧的责任感。
“如果你明天没有什么安排,那你跟我一起去找霜霜。”
“我自已一个人去很奇怪,你要给我作证,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一次。”
程瑞月对这件事真的很在意。
就像是狮子都在意自已的领地,她侵犯的夏夜霜的领地,和领地里的所有物,即使是无意识的,但这也是一个错误。
小时候她弄断了妈妈的项链,装作无事发生。
但是被发现之后,就被狠狠揍了一顿。
她当时不明白。
明明之前她弄坏的东西也不少,比这条项链更贵的东西也有,为什么偏偏就这次要被揍。
那个时候,她的爸爸,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说。
“你从前弄坏东西,都会跟家里人直接说,你承认了,这就没什么,但是你这次没有说,也没有承认。”
“沉默就是逃避,沉默就是懦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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