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垂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笑意，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五十万？中桥还真是敢要哦！
他借着喝茶的动作微微偏头，目光重新扫过桌上那尊粉彩无量寿佛，这东西就算品相再好，放到如今的拍卖市场上，能叫价到五十万都算是顶天了，那还得是有买家对它趋之若鹜的情况下。
思绪转瞬即逝，陈阳很快收回了分散的注意力。他注意到中桥正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和期待。五十万……这价钱，可不像他中桥能说出口的，要么他在狮子大开口，等着自己还价；要么，这东西的来历有问题，他急着脱手，甚至不惜溢价出售，好尽快填补窟窿。
无论哪种情况，陈阳都觉得这笔买卖稳赚不赔。他抿了口茶，让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借着这股热意掩饰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中桥这价，喊得越高，说明他越急，自己就越能占据主动。
“五十万？中桥先生，你开什么玩笑，这价格太高了。”陈阳听到这个数字，笑着连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伸手一指佛像，手指都微微颤抖着，“就这单尊的佛像，去年京城加德拍卖一款清中期的，青花加粉彩无量寿佛像，拍卖价格才仅仅十万块！”
“我可是亲眼见证了那场拍卖会，当时竞拍的人还不少呢，最后也就勉强突破十万大关！”
“您这件…”陈阳的声音拖长了，目光在佛像上来回扫视，“要真是一套完整的三宝佛组合，西方三圣或者东方三圣，那价格还可以翻上一番，甚至更多，但是…”
陈阳停顿了一下，摸着下巴，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为难，“单尊的话，市场行情就是这样，我最多给到您二十万，这都已经是天价了，比市场价高出一倍不止！”
中桥听到陈阳这么说，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从苍白转为潮红，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陈老板，二十万太低了。”
“您也是懂行的，您看看。”说着，中桥将佛像拿在了手里，“这尊佛像的釉色多么纯正，您看这粉彩的发色，看这胎体的厚重感，看这开脸的慈祥庄严，二十万连个胳膊都买不到！”
“我当初收货的时候就花了快三十万了，这还是托了朋友的关系才拿到手的！”
“那是你被人懵了！”陈阳笑呵呵的说道，一脸的轻松，完全没有被中桥方才的激动所影响，“这玩意，在我们这行里面，水深着呢，不是说你花了多少钱收的，它就值多少钱，要是我收，最多这个数！”
说着，陈阳慢慢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张开，笑着冲中桥比划着，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五万？”中桥见到陈阳伸出一只手掌，瞳孔瞬间收缩，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猜测着说道，随后如拨浪鼓般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五万块你想买这尊佛像？”“陈老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人家绝对不会卖给你的！”
“五万？艹！”陈阳笑着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我钱多呀！中桥先生，您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吧？”
他伸手指了指那尊佛像，“我是说，最多五百块！弄好了，我五十块就能拿下！”
陈阳说完这话，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中桥的反应，“您知道吗？我现在收的最贵的物件，也就是几千块钱。”他摇着头，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样子，“这年头，仿品太多了，真货反而不值钱了。”
“五十？”中桥听到这个数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角抽搐了几下，他一点不相信地摇摇头，声音都有些颤抖，“陈老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五十块连个茶杯都买不到！”
中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得出陈阳在故意压价，但现在的处境让他不得不妥协。
随后中桥示意陈阳，不要说这些了，“陈老板，我相信您的能力，在江城，也只有您能帮我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我知道您是这行的专家，也知道您有自己的渠道。”
中桥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这样吧，”中桥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陈阳。
“陈老板，我也不瞒您了，我需要在凑八十万，”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这尊佛像，我三十万卖给您，如何？”
中桥一脸认真地看着陈阳说道，眼中透露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知道这个价格您肯定能赚到钱，以您的人脉和渠道，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
“三十万……”陈阳听到这个数字，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中桥先生，这价格对于我来说还是不太合适，我还是不太想收。”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眼神在佛像和中桥之间来回打量，“您也知道，现在这个市场不景气，东西收进来容易，出手难啊。”陈阳摇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随后陈阳示意了一下中桥，语气变得稍微缓和一些，“中桥先生，你也来华夏这么多年了，人脉应该也不少，要不你再问问其他行家？”
“说不定别人比我更感兴趣呢？”陈阳故作关心地说道，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他很清楚中桥现在的处境，这种话不过是在进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
中桥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了，他低着头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陈老板，不瞒您说，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都问遍了。”
“整个沈城、江城的古董商，我一家一家地跑过，”中桥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倾诉着什么难言之隐，“大部分古董商都不愿帮我，有的一听说是我带来的东西，连看都不看就拒绝了。”
中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有的甚至直接说，我的东西来路有问题，不敢收。”他握紧了拳头，“还有的开出的价格......就只有几千块钱.....”
“陈老板，”中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知道您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这行的规矩。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如果您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中桥抬头看着陈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期待，“几乎没有人愿意帮我，而且……”
中桥语声微顿，垂下眼帘，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堵在他的嗓子眼。
陈阳不动声色地支起胳膊，手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目光却始终落在中桥的脸上，一脸好奇的看着中桥，试图从中桥细微的表情变化里捕捉点什么信息。
中桥沉默了片刻，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他攥紧的拳头在桌下不为人知地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阳见状，嘴角不易察觉地挑了挑。他当然知道中桥想说什么——人家没把他从铺子里骂出来，就算给他面子了。
“而且……”中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颓然，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陈阳的目光，“而且，他们说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