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镜紫 作品

第五百六十七章 当断则断

不是所有的关系都需要延续下去,有些关系若是当断不断,必定会反受其乱。这次方义下定了决心,无所顾忌。

在方义传授苗天凤武功的那段时间里,苗天凤出于好奇,提及方义的恋爱与婚姻问题。方义知道苗天凤的为人,非常值得信任,便如实相告,将在百家村里他和乔雪青梅竹马的事情告诉了苗天凤。

苗天凤这才知道,原来方义为了亲情而不得不暂且舍弃爱情远赴江南认亲谋生。她很清楚,方义和乔雪之间相隔的远不是几千几万里的遥远路途,更是无法确定和掌控他们自己的情感命运的遥远与渺茫。

从那以后,她对方义的敬重更胜从前,况且她和方义都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孤独者,而方义如今又成为了她的师父,尽管年龄比她小好几岁,她便更加愿意在各方面尽己所能帮助方义了。

这次方义找上门来请她帮忙代笔写一封特殊的信,她虽然也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帮方义这个忙。

在苗天凤看来,其实钟画、胡阳和方义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复杂,但是,如果钟画继续因各种小事而在方义面前无理取闹地闹腾下去的话,他们三个人都将受到牵连,永无宁日。

这天晚上,方义和林伟离开寒月楼后,苗天凤就坐在灯下开始执笔写信了,以乔雪的口吻给方义写一封情意绵绵、热情洋溢的情书。

写完以后,她自己反复读了几遍,发现居然可以不必更改任何地方,一次性成功。读着读着,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放下纸笔,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窗外的夜景。

窗外的乌岭镇明暗交叠,静卧在崇山峻岭之间悄无声息地沉睡着。远处的长春江上,几盏渔火飘荡其中,随着夜游的风缓缓地前行。

归来码头上停泊着一些船只,等到天亮的时候它们就会顺流而下,奔赴各方。有的船只会向上海进发,那是一个别样的远方,有着某种别样思念和向往的远方。

苗天凤的目光停泊在了夜色中的归来码头,许久不肯离去。她不知道方义和林伟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她的心事的,就仿佛他们曾神不知鬼不觉地窥探过她写的那几封情书一样。

但她其实不愿意隐瞒,而是更愿意分享,毕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每次去上海演出的时候,便是她最憧憬未来的时候。

当然,她也给自己留有退路。不论未来会怎样,至少眼下她愿意真心付出,哪怕最终的结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生,无悔便足矣。

武田夕照在离开乌岭镇之前没有去过雅月社,也不曾来过寒月楼,没有特意来跟她道别,这让她反而感到分外庆幸,格外惊喜。

她当然明白武田夕照的心思,但她不能接受任何一种她无法给予承诺与付出的情感,否则不但会是在故意欺骗和伤害别人,更是在欺骗和伤害自己。这是完全违背她的做人准则的,她不会接受那样的别人,更不会接受那样的自己。

将停泊在归来码头的目光收了回来,关了窗户,拉了窗帘,苗天凤又坐在了灯下,又执笔写一封情书。这一回,她写的是一封真正的情意绵绵、热情洋溢的情书,写给上海的那个他。

写完后,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把上海的那个他介绍给方义和林伟认识,让他们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第二天午饭过后,苗天凤带着那封信驱车从雅月社赶到了柳翁医馆。进了医馆,见到了方义,她亲手将信递到了方义手里,笑着嘱咐方义要多看几遍,若是有不妥的地方,送去寒月楼让她更改一下。

方义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他相信凤老板做事从来不会出什么差错,只会比他想象中要更好。苗天凤也笑着回应方义,说她的这位师父越来越会说话了,改天得再传授一些话术给她才行。

苗天凤离开的时候,刘旺和孙正华伸头在厨房门口一直目送她出了医馆的院门才肯罢休。

两人把快要僵直的脖子缩回去后,兴致勃勃地议论了起来,更确切地说,是偷偷说起了悄悄话。不过这一回,他们谁也不敢在外面说了,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得见。

夜深人静的时候,方义独自坐在窗前的灯下看信,看苗天凤写给他的这封假情书。在苗天凤的字里行间,他读到的不是百家村的乔雪,却是苗天凤她自己。

方义在跟苗天凤来往的过程中渐渐地发现,苗天凤对上海的那位药材商朋友格外在意,每次他将上等的药材送到她手里时,她都要开心地细细地描述一下那位药材商朋友的心情和看法,学得像模像样。

后来林伟又向方义透露消息说,寒月楼从来不会接受武田夕照的一番盛情美意,但是会特别照顾来给她送信件或者包裹的那位邮局小兄弟。这种天壤之别的待遇只在说明一个问题:对象不同,待遇不同;待遇不同,心意不同;心意不同,情感不同。

方义和林伟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苗天凤的意中人很有可能就是上海的那位药材商人。那位药材商人虽然尚未谋面,但是从他每次依据药材的质量好坏来变动价格的行事风格来看,至少是一位品行端正的商人。

苗天凤在乌岭镇虽是家喻户晓、身份尊贵的名人,但说到底她依然是在乌岭镇孤身一人的漂泊流浪者。方义和林伟真心希望苗天凤能够找到一位如意郎君,步入人生新的阶段。

“怎么晚了,还没睡?”

方义沉浸在苗天凤的故事里,直到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赶忙起身去开门。门打开了,林伟走了进来,一脸坏笑的样子。

“你关什么门?我又没兴趣偷看你的情书。”

林伟嘴里是这样说,眼睛却直直地瞅着桌上灯下的那封信。

方义知道林伟没事不会来找他,问他到底是有什么事非要深夜到访。林伟笑着告诉方义,说有一个好机会来了,钟家大院打来电话,说八妹钟骄身体不舒服,让方义务必明天抽空过去一趟。

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方义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林伟建议他将这封信揣在怀里,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故意让它掉出来,但一定要恰巧掉在钟画的面前,让钟画亲眼看见并亲自偷偷拾起来。

方义接受了林伟的这条建议。他今天思考了一天都没能想出一个好主意来,没成想到了夜里,钟家自己将这么好的主意送上门来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他坚信自己怎么做是对的,就连老天爷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信就在那里,你要看不?想看就去看吧,别这么眼馋肚饱的。”方义瞟了一眼林伟,轻蔑地说。

“谁要看那种信啊?我可不像你,还有个乔雪在百家村等着你,要与你白头偕老。我这辈子可没打算要娶什么老婆什么媳妇的,我就一个人孤独终老,比什么都好。咱们走着瞧,到时非让你眼馋肚饱。”

林伟说完,也轻蔑地瞟了一眼桌上的那封打开的信,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回房睡他的觉去了。

方义关上了门,再次来到桌旁,将信件收拾好后揣在了一件上衣的衣兜里。他明天要穿着这件衣服去钟家大院,当面了结他与钟画之间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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