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则顺势收复六安,彻底掌控了庐江郡的大部分地区,兵锋直指芍陂。
与此同时,阳泉汉军驻地。
法正凝视着榻上昏迷不醒的黄忠,眉头紧锁……
黄叙则跪在一旁,双目通红,神情憔悴。
“子理,你父亲吉人天相,定能渡过此劫。我已经飞马传书长安与雒阳,请求陛下派遣华先生等人前来。
但眼下军情紧急,我等即将挥师东进,攻打芍陂。老将军这里,便暂时托付给你了。”
法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显然黄忠此次恢复的情况并不乐观,若华佗等三神医不来,恐怕无力回天……
黄叙哽咽叩首:“请都督放心前去,莫要因家父之事,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叙便在此照料父亲,恭候都督凯旋!”
法正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出帐,随后率汉军主力从阳泉出发,向东挺进,准备与陆逊、丁奉、魏延所部会师,直趋芍陂。
芍陂,魏军大寨,文稷中军帐。
文稷正望着沙盘凝神苦思,忽闻亲兵来报:“将军!曹真将军在帐外……求见!”
“曹将军?”
文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他放下手中的令旗,疑惑道:“子丹不是刚刚才传信来,说他已在青枫林设伏,大败魏延吗,到的这么快?”
那传信的亲兵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低声道:“启禀将军……曹将军他……他又败了……”
“什么!”
文稷如同被惊雷劈中,呆愣片刻后,一把抓住亲兵的衣甲,难以置信地喝问:“子丹不是刚刚击溃了魏延,怎么……速速请曹将军进来细说!”
“喏!”
片刻之后,亲兵搀扶着曹真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
看见文稷,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等文稷开口,便一屁股瘫坐在席位上,动弹不得……
“水……”
“咕咚……咕咚……”
在连灌了几杯清水后,曹真才喘着粗气,将青枫林大胜之后,如何被丁奉雪夜袭营,又遭魏延、陆逊两路夹击,以致惨败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那丁奉小儿,狡诈如狐,趁着风雪之夜,轻兵突袭,我军猝不及防!待魏延、陆逊大军掩杀而至,已是……已是回天乏术……”
曹真说到最后,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血丝与不甘,毕竟他苦心算计,好容易大胜一场,结果却又被汉军击溃,岂能甘心?
文稷听罢,沉默良久,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他缓缓踱了几步,脸色铁青。
“如此说来,我等如今要面对的,便不仅仅是法正所率的豫州汉军主力,还有从合肥方向杀来的陆逊、丁奉所部精锐……这两路汉军合流,兵力便数倍于我军啊!”
他微微眯起双眼,锐利的目光在沙盘上逡巡,半晌后才转头看向曹真。
“曹将军,眼下强敌压境,我军兵力单薄。为今之计,唯有你我两部分营驻扎,互为犄角,彼此照应,方能勉力支撑。
你部虽败,但聚集残兵,重整旗鼓至少也能凑齐两千之数,我这边再给你两千,还要请你务必坚守!
我已经派人向曹休都督紧急求援,只盼援军能早日抵达……否则,这芍陂,怕是守不住了……”
文稷长叹一口气,满脸的焦虑与疲惫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而曹真新败之余,锐气已失,闻言也只能颓然点头。
“一切……皆听文将军安排!”
数日后,汉军主力抵达芍陂外围,与魏延、陆逊、丁奉所部顺利会师之时,曹真与文稷已经分别驻扎在芍陂之中,两处营帐距离不过半日路程,燃火便可看到,还可互相照应……
当晚,芍陂,汉军大营。
都督法正端坐帅位,面沉似水,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堂下诸将,最终落在了魏延身上。
此刻的魏延,左臂与腹部的伤口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深处,却依旧燃烧着一股难以平息的憋屈与怒火……
“魏延!”
法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末将在!”
魏延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强撑着身体,拖着伤躯,跨前一步,抱拳施礼。
“青枫林一役,你可知罪?”
法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让帐内原本就紧张的空气骤然凝固,落针可闻……”
“末将轻敌冒进,贪功心切,致使麾下将士死伤惨重,大军受挫,险些坏了都督的大计,末将……愿领军法!”
魏延猛地低下头,牙关紧咬,仿佛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
他魏文长纵横沙场多年,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若非伤势沉重,他恨不得立刻提刀再与那曹真决一死战,雪此大辱!
法正看着他这副倔强不屈的模样,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魏延勇则勇矣,堪称当世猛将,但这刚愎自用的性子,还得再打磨打磨……
“哼!”
法正冷哼一声,“你身为安南将军,上护军,统领一军,却如此鲁莽轻率,致使数千将士血染沙场!按律,本该重处!
然,念你此番率军回援,再败曹真,也算将功折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一年俸禄,勋降一级!
同时此次芍陂之战,你只能便领本部骑兵,在外围巡弋,封锁芍陂通往寿春的各处道路,不得擅自与魏军接战!若再有任何差池,定斩不饶!你可心服?”
“末将……遵命!谢都督法外开恩!”
魏延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与憋屈,但也知道法正此番处置已是格外开恩。他如今重伤在身,也确实不宜再担负主攻重任。
为今之计,唯有戴罪立功,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有所表现,方能洗刷今日之耻!
将魏延申斥一番,略作惩戒之后,法正的目光转向了站立一旁的陆逊。
“伯言。”
法正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芍陂之地,水网密布,河道纵横,陂塘星罗棋布,地势极为复杂,魏军又在此经营多年,若以寻常攻坚之法,强攻硬打,恐难奏效。
你久在江东,深谙水战之道,对此等复杂水域作战,可有良策破敌?”
陆逊微微一笑,从容出列,将腹中计策缓缓道来……
(笔者:嘻嘻,谜语人真好玩呢~)
数日后的晚上,芍陂之上,月色朦胧,芦苇荡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掩盖了水面下轻微的划水声。
只见陆逊亲率数千汉军水师精锐,分乘数百艘扁舟、舢板、走舸,如同无数灵活的水蛇,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芍陂那密如蛛网、纵横交错的水道之中……
经过此前数日的秘密勘察与细致规划,汉军早已将芍陂周边主要水域的地形、水文以及魏军的布防情况了然于胸。
此刻,他们便如幽灵般,在黑暗中精准地穿行,准备发起猛烈的进攻……
一支汉军小队,在一名都尉的带领下,摸到了魏军一处临水哨卡的附近。
他们将小舟隐蔽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借着夜色掩护,如同狸猫般悄然上岸,几名负责警戒的魏军哨兵,正缩在简陋的窝棚里打盹,根本未曾察觉死神的降临。
“呃!”
“呜!”
几道冰冷的刀锋划过,此地的哨卡便已悄然易主……
更夸张的是,陆逊还组织了数十名水性极佳的水鬼,悄悄潜入魏军停泊船只的水域,用特制的工具凿穿了不少魏军哨船的船底。
待到天明,那些魏军士卒才惊恐地发现,自己昨夜还乘坐的船只,已然半沉在水中……
同时,在芍陂水系的一些关键节点,汉军还破坏了几处不起眼的堤坝和水门,使得此地的暗道和屯粮点暴露出来,被汉军以火焚之,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和损失。
在陆逊的攻势之下,一夜之间,芍陂水系中数十处魏军的小型渡口、哨卡、联络点,便在汉军这神出鬼没、多点开花的攻势下纷纷失守……
清晨,当文稷和曹真收到从各处传来的告急军报时,大惊失色。
他们发现自己精心布置的芍陂水上防御体系仿佛在一夜之间就被撕扯得千疮百孔。
那些在芍陂之上的零星据点,此刻却如同散落在棋盘上的孤子,被汉军无情地切断。
“岂有此理!汉军……竟然如此可怕吗……”
曹真看着满脸疲惫、浑身湿透前来报信的溃兵,气得将手中的令箭狠狠掷在地上,喃喃自语。
“陆逊……好一个陆伯言……此人用水之诡谲,远胜昔日周公瑾啊……”
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连番打击彻底搅乱了阵脚,他们试图组织反击,派遣船队清剿水道,但汉军的小舟灵活异常,一击即走,绝不恋战,利用复杂的地形与魏军周旋。
芍陂之上风声鹤唳,魏军的驻地被一一拔除,只能困守在孤立的营寨之中,眼睁睁看着汉军在自家的内湖里纵横驰骋,情况愈发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