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谏很听话,立刻就退出了大殿。
林西辰拿出了官印:“我乃荆州从事林西辰,特来拜访并州牧,请方伯拨冗一见。”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林西辰微微皱眉。
没有用吗?
并州牧已经不在了?
他的目光微沉,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纸笔,提笔在上面写下了拜帖,再附上自己的名刺,盖上荆州从事的印章,点火燃起。
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卷起了那燃烧的拜帖,漂浮于半空之中,然后猛地窜起,变成一簇一人高的火焰,那火焰之中竟浮现出了一方天地。
沈俊懂了。
并州牧不一定还在,但这方州牧府盲区会自己对其他鬼官开放,只要你走流程,按照规矩送上拜帖和名刺。
他的脑海之中立刻勾勒出了这位方伯的大概样貌。
那是一个沉稳、严格、恪守礼法的君子,符合古代对一个官员的所有要求。
不管如何,他肯定是一个比万穗更像一州之长的人。
但林西辰还是更喜欢万穗这样的上司。
“子谏。”他对门外的助理说,“你守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
“是。”文子谏很听话。
林西辰迈步走进了那团火焰之中,在他进去的刹那之间,火焰骤然熄灭,消失无踪。
“不过他没来,也不一定是坏事。”万穗摸着下巴道。
“此话怎讲?”沈俊问。
“还记得吴神算之前说过的话吗?”万穗道,“我们都有血光之灾。”
沈俊露出惊愕之色。
“以林先生的能力,就算暂时着了别人的道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万穗道,“但是,我有预感,那并州牧府邸,有大恐怖。”
沈俊和潘云逸都愣了一下。
“走吧。”万穗没有再多说,朝他们招了招手。
潘云逸对沈俊小声道:“万小姐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
“不。”沈俊严肃地说,“大师姐在预感这一项上,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三人押着豹子头,出了下侗城,往森林之中而去。
在经过山林之时,万穗终于见识到了下侗城人们口中所说的邪祟。
这片如同原始森林一样的山川,比哀牢山还要可怖,到处都生长着诡奇的树木,最可怕的是,里面游荡着一只只恐怖的邪祟。
那些邪祟有的长得奇形怪状,盘踞在马路旁的树木之上,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着袭击过往的行人。
有的宛如丧尸,身上还穿着下侗城人的衣服,只是破破烂烂,身上的血肉也都干枯、腐烂了。
他们是死在行商的路上,或者被驱逐出城池的凡人,离开了那座坚城,它们连一个时辰都活不了,很快就会被山林中的邪祟杀掉。
他们带着不甘和怨恨死去,死后灵魂永远在山林中徘徊,也要带走几个活人,才能消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几人在森林之中穿梭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跟行商队伍走散的伙计,他正在跟另外一个路人说话,那路人说自己也是和队伍走散的,知道路,约他一起回城。
那伙计很高兴,跟着那人走,还接过了那人递来的食物,正要吃,就听见一声大喝:“别吃!”
他的手抖了一下,那个馒头就掉在了地上。
那伙计惊恐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万穗,他眼中的恐惧更深了。
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女人呢,这一定是只邪祟,还是只特别厉害的,都能说人话了。
他想要跑,却听那“女邪祟”大声道:“你自己看看那馒头。”
商行伙计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
那哪里是什么馒头,明明是一块土坷垃。
“这、这是什么幻术?”他将泥土扔出去,惊恐地喊道,“你把我的馒头变成了粪土?”
万穗都要无语了。
你是不是有病!
“这本就是粪土。”万穗道,“你再看看他!”
商行伙计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见那个邀他同行的男人正睁着一双眼白多,眼仁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也不再是之前那副衣衫整洁的模样,而是浑身腐烂,衣服也已经破烂,只剩下一些破布条挂在身上的死尸模样。
“啊!”他惨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你之所以和商队走散,进入这片山林,就是因为它用幻术迷惑了你,让你产生了幻觉。”万穗催促道,“快跟我走!”
商行伙计浑身抖个不停,裤子都湿了,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试了好几次,却怎么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