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类比,非但没有提升织田信长和九鬼嘉隆的地位,反而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联军诸将心头那仅存的一丝幻想上。连曹操都被陈烈打成那样,你一个和曹操“不遑多让”的什么魔王的手下大将……又能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谁也没把心里那句“曹操都被陈烈追着打”说出来,但眼神里的意思,九鬼嘉隆和他身后的武士们却看得分明。九鬼嘉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他身后的武士更是怒目圆睁,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架势。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的关头,孙坚排众而出。他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大步上前,对着九鬼嘉隆拱手道:“原来是九鬼嘉隆将军当面!久仰大名!将军远渡重洋,率雄师来援,实乃雪中送炭!我江东孙坚,代联军上下,谢过将军高义!” 他刻意忽略了刚才的尴尬,将姿态放得很低。
孙坚的圆滑和热情,总算给了九鬼嘉隆一个台阶下。九鬼嘉隆勉强压下怒火,僵硬地回了一礼,但眼神中的倨傲和不满依旧未消。
“孙将军客气了。”九鬼嘉隆语气生硬,“不知陈烈水军动向如何?我神风战船随时可战!” 他急于证明自己,挽回颜面。
孙坚心中暗叹一声“井底之蛙”,脸上笑容却更盛:“将军豪气!陈贼水军正在上游操练,气焰嚣张。此地非说话之所,还请将军移步大营,我等已备下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正好共商破敌大计!”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极低。
九鬼嘉隆见孙坚如此恭敬,脸色稍霁,哼了一声,带着武士昂首挺胸,在孙坚的陪同下向大营走去。张飞在后面看得直翻白眼,被刘备用眼神严厉制止。诸葛亮羽扇轻摇,看着那江面上花花绿绿、拥挤喧闹的“神风”舰队,又望了望上游孙权练兵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这所谓的“强援”,恐怕非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成为累赘和……变数。而那个在伤痛中依旧疯狂打磨着利刃的孙权,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长江畔的这一幕,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无数“玩家”的意识中炸开了锅!愤怒、鄙夷、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所有旁观者的思维。
“孙坚?!孙文台?!他他妈的在干什么?!”
“引倭入寇?!还是两千艘?!他脑子被驴踢了吗?!”
“我的天!那是九鬼嘉隆!织田信长手下的海贼头子!他带着神风来援江东?这他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草!小鬼子什么德性谁不知道?贪得无厌,凶残成性!他们对江东沿海的袭扰还少吗?早就垂涎三尺了!孙坚这是引狼入室!不,是引了一群恶狼!”
玩家们彻底炸了。之前对孙坚“江东猛虎”、“忠烈之后”的好感度瞬间清零,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极度的鄙夷。
“还勇烈?我呸!我看是愚蠢至极!鼠目寸光!为了对抗陈烈,连祖宗基业都不要了?连引外族屠戮同胞的事都干得出来?!”
“怪不得历史上他早早被黄祖射死!就这智商,活该啊!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完全被仇恨和眼前的危机冲昏了头脑!”
“我现在反而觉得他儿子孙权投靠陈烈没那么难接受了!至少陈烈是大汉的吴王,打的是统一战争!孙权练的兵也是正儿八经的汉家水军!孙坚呢?直接勾结外虏!这性质能一样吗?!”
“孙权再背叛父兄,那也是内部矛盾!孙坚这是妥妥的卖国!汉奸!遗臭万年的那种!”
“汉奸”二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所有玩家心中反复回荡。这个标签一旦贴上,在讲究宗族传承、重视身后名的华夏文化圈里,绝对是万劫不复的污点!
“妈的!老子不玩了!给孙坚当兵?老子怕死后进不了祖坟,族谱除名!”
“丢不起那人!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汉奸走狗?老子宁愿不活了!”
“快跑!这破船要沉了!跟着孙坚,赢了是给倭寇当狗,输了就是汉奸炮灰!里外不是人!”
“投陈烈去!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是打内战!跟着孙权练兵也比在这儿强!”
现实的影响是立竿见影且毁灭性的。
孙坚阵营内,那些原本依附于他、或是被“江东猛虎”名号吸引而来的玩家势力,如同遭遇了瘟疫般,瞬间开始大规模溃散!
原本人声鼎沸的玩家营地,转眼间变得一片混乱。无数玩家角色不顾军官的呵斥和阻拦,开始疯狂地收拾行装,丢弃孙坚军配发的制式装备,如同躲避瘟疫般争先恐后地逃离军营。有人甚至当众撕毁了象征孙坚势力的旗帜,狠狠地踩在脚下。
“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去投陈烈!或者回老家种田也比在这儿强!”
“妈的,差点就成历史罪人了!族谱除名啊!我太爷爷非从棺材里跳出来抽死我不可!”
“孙坚完了!跟着他没前途,只有骂名!”
恐慌和厌恶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不仅玩家势力大规模叛逃,连一些原本依附孙坚的江东本地中小豪强和士卒,看到这“倭寇援军”的寒酸和联军将领的冷漠,再感受到玩家群体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逃离,心中也蒙上了巨大的阴影,士气瞬间跌至谷底。
军营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绝望的气氛,与几天前迎接“强援”时那种期待形成了鲜明讽刺的对比。
孙坚站在大营辕门处,刚刚送走趾高气扬进入营帐商议“大计”的九鬼嘉隆一行。他脸上的热情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就看到了营外那一片狼藉、争先恐后逃离的玩家和士卒,听到了风中隐约传来的、充满了鄙夷和唾弃的议论声。
“汉奸……”
“卖国……”
“引狼入室……”
“比孙权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