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几亚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黑泽尔离开小厨房,在楼梯的尽头默默看着白素进入房间。
房门早就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争斗,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他走到门前,不用推开门,就能感受到白素在里面做什么。
轰隆的雷声响彻整个瓦拉几亚。
黑泽尔突然猛的双脚离地,攀附上房门侧的墙壁,白素推开门出来,没有发现他。
他看见白素神色有些慌张,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明明热的身体开始散发水分,却始终不肯脱掉外套,她是第一次面对这里的雨季。
白素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虽然只是基于心理层面的变化,黑泽尔没有办法理解这种变化。
他没有丝毫共情能力,接收不到白素发生转变的原因,但都不妨碍他喜欢这种变化。
尤其是在看见阿兰斯蒂卡十分抵触白素发生变化的时候,他确认,自己正在经历一件曾经没有过的体验。
他第一次亲手改变了一个人,除了在生存和死亡层面之外的状态。
一种全新的,比单纯杀戮更复杂的创造快/感油然而生。
白素从黑泽尔所在的墙体下方离开。
omega没有固定观察生存环境是否安全的习惯,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黑泽尔,她只将心思放在外面的雨季上。
看向窗外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犯人都对雨季不太喜欢,不是她以为的酸雨,如果非要说这是酸雨,白素宁愿称它为硫酸雨。
瓦拉几亚的火山运动过于频繁,爆发时释放的过量二氧化硫,和蒸腾的海水一起形成了现在的酸雨,只不过是强化数千倍的硫酸雨。
每年雨季一过,瓦拉几亚星球便会死上许多囚犯,甚至连尸体都留不下。
唯一能抵挡酸雨侵蚀的,只有本土的岩石和沙土,这也是为什么古堡全部都是石头建造的原因之一。
白素慌张地看向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
黑泽尔悄无声息地从墙上落下,黑曼巴蛇原本就是天生的猎食者。
他压低身姿,顺着白素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瞳孔因为过度兴奋,已经立成了一条线。
白素仍然毫无察觉,她只觉得很热。
但因为最近几日不同程度的高烧或低烧,已经模糊了她对衣着的判断,总之,她害怕因为再次受凉而生病,所以时刻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建筑外面雷声响起,整个古堡甚至都随之一震。
白素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应该回房间去,转身,猛撞进一具冰凉的躯体,腰部也随之被对方搂住。
凉气擦着耳边划过,黑泽尔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拉开她外套的拉链。“脱了。”
白素根本不知道黑泽尔什么时侯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很快白素就反应过来了,四处寻找其他人的身影。
很可惜,只有她和黑泽尔两个。
“外套,脱了。”
白素死死拽着领子,她不愿意。
黑泽尔见状亲自动手,直接把她的外套拽了下来,然后用自己帮她降温。
“太热,也容易生病。”
黑泽尔体温常年偏低,他抱着白素,将两人的体温融合。
“你、你放手。”白素推了推他的胳膊,发现毫无反应。
反倒是黑泽尔微微低下头,将脸凑了过来。两人脸额头贴着额头,呼吸都交缠了在一起。
黑泽尔不像是其他人,白素也没办法真正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
她侧过头,不久前险些被勒死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白素克制住微微打颤的牙齿。
“你抖什么?”
“我害怕。”
她听见黑泽尔好像在她耳边笑了一声,冰凉的呼吸落在她耳侧,激起半身的鸡皮疙瘩。
“怕什么?”这家伙看起来丝毫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半晌后,他又补了一句。“不杀你。”
“那你来做什么?”白素用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阿兰斯蒂卡不肯教,我教你。”说着他抬手将白素的脑袋掰过来,看向自己,然后想了两秒,又补上了一个自认为很符合时宜的微笑。
“......”
“那万一被阿兰斯蒂卡知道了要怎么办?”白素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用管他。”黑泽尔不喜欢白素顾及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白素很想反驳,你们不是一个团体吗?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只是表面和谐,以黑泽尔的武力值,就算有种族压制,要是真打起来阿兰斯蒂卡也不能无伤将他击败。
所以黑泽尔完全没有必要什么都听他的。
黑泽尔看着白素,突然将唇贴在她后颈的腺体上,模仿罗烈的动作,亲吻然后深吸一口气。
在白素看来,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不同于罗烈的热情,黑泽尔的模仿本身就带着一种医学生特有的严谨。
他又吻了吻白素的唇角,然后说道:“你和我,单独授课。”
不是询问句,是肯定句。
白素内心想要拒绝,但感受到腺体被人用牙齿摩擦。
她不敢拒绝。
两个人距离有些过于太近了,看上去更像是耳鬓厮磨。
“上课可以。”白素深吸一口气,激活一下刚刚被弄得浑身发软的躯体。“能不能,先放开我,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
黑泽尔没有回答,但却停止了那种悄无声息的威胁,他慢慢松开手,然后跟在白素身边。
黑泽尔走路没有一点声音,有好几次,白素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但实际上,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在距离自己两步之内的范围。
两人谁都没有多言,外面雷声轰鸣,黑泽尔送她回到卧室门口,在她关上门之前,她听见黑泽尔说。
“夏天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素从这句没有感情的话中,平白听出一丝沉重的味道。
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