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楚王殿下是真的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打戒贤法师的主意。
好在他在戒贤法师身边安排了几十个护卫——之所以人数这么少,一是为了不引起菩提伽城的百姓恐慌,二则源于自信。
所以,当佩卢带着自己的手下开始对兰叶寺的僧侣们痛下杀手之时,楚王殿下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法师,您和玄奘法师在此间稍作休息,前面的骚乱,很快就会平息。”寺庙禅房内,同样黑衣蒙面的楚王亲卫,在交代了师徒二人不要随意走动后,便转身带着其他黑衣死士,去了前院。
虽说大家同样都是死士,但很明显,在质量上压根就是天差地别。
可能佩卢也没想到,自己为了能够活下来安享富贵,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两百手下伪装成商队进城,剩下的人则是在城外随时做策应。
可……
当手持利刃的吐火罗死士们,被几十道同样身着黑衣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直接碾压后,佩卢已经有些懵了。
这难道是个圈套?!
眼见自己这边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无法与对面抗衡,佩卢立马便打算撤退。
可是,就在他转身准备把腿开溜之际,一把染血的匕首划破长空,直冲他而来。
“呲啷儿~~”
生死一线间,佩卢猛地拔出腰间弯刀,欲要将匕首格挡开,可他显然是低估了对方手上的力道。
“铛!”
只见匕首直接命中弯刀刀背,随后只见弯刀立时断作两截,而当佩卢还在用震惊的目光看着空中飞舞的断刃时,随着一声血肉破开的黏腻的撕裂声响起,他的左边胳膊被利刃洞穿,鲜血瞬间暴涌而出。
楚王殿下要不是打算留个活口,这货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们是楚王的人?”佩卢一边捂住受伤的胳膊,一边开始往寺门的方向撤退,而此时周围的屠杀也早已经停止——他带来的手下,已经尽数死绝。
“明知故问有啥意思。”楚王殿下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位死不瞑目的接引僧,接着将目光转向此刻对自己充满戒备的佩卢:“今天你得被活生生地打死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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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王殿下还在前院准备给佩卢一个怨念十足的死法时,禅房这边,戒贤法师将一封早就写好的书信递给了玄奘法师:“玄奘,你去门口守着,我想歇息一会儿。”
“师父……”玄奘法师闻言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门外有楚王殿下的亲卫在,很安全,弟子……想再陪您一会儿。”
“为师只是想安静地待一会儿。”戒贤法师闻言脸色露出不悦之色:“怎么,如今你成了窦氏供奉,所以就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弟子不敢……”玄奘法师闻言只能躬身朝着戒贤法师微微一礼,随后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禅房。
而此时的楚王殿下,因为正忙着给佩卢这个欺软怕硬的人间渣滓重新“塑骨”,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禅房这边的动静。
所以,在过了约莫片刻钟之后,从佩卢口中逼问出对方的确是受吐火罗国王达伊嗣的命令,前来启衅后,他二话不说一脚便踹断了对方的脖子。
接着,楚王殿下来到后院,准备安抚一下两位佛门高僧:“玄奘法师,怎么还出来了,是因为戒贤法师要休息么?”
“……”此刻玄奘法师闻声却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盘腿而坐,开始颂念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他开始闭目诵经。
而楚王殿下见状刚想开口,结果却发现对方眼中竟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轰!
这一刻,楚王殿下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等他上前猛地推开禅房门,冲进屋内,见到的却是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戒贤法师。
“……”见到这一幕的楚王殿下,瞬间呆立当场。
“为什么?”李宽望着腹部中间插着一把匕首的戒贤法师,脱口而出道:“您这是为什么?!”
“楚……楚王殿下……”当此刻已经气若游丝的戒贤法师,看着眼前的黑衣死士,嘴里喊出“楚王殿下”这四个字时,很多事情就不必过多赘言:“大汉使节……的……作用……臣……臣……明……白……”
老人艰难说出这句话后,便渐渐合上双目,含笑而亡。
“……”此刻远在几百里外的王舍城,楚王殿下已经冲出书房,开始召集家臣:“镇玄,去通知所有人,即刻随本王杀向吐火罗!”
“殿下,您这是……”张镇玄这会儿正忙着给小如初编织草蚱蜢呢,所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楚王,但等他抬起头,准备询问对方为何忽然做出这般决断时,却发现,一向玩世不恭的楚王殿下,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镇玄……”楚王殿下这辈子极少有自责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懊悔已经点燃了他最猛烈的杀意:“戒贤法师……死了……”
“法师怎么会死?”张镇玄闻言顿时面色一变:“您不是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手护卫么?怎么会出这等变故?”
“法师他是自戕的……”楚王殿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自戕?!”张镇玄在听到这个答案后,顿时惊诧莫名:“自戕?!这在佛门可是大忌啊……法师他为何会行如此不智之举?!”
“我……”楚王殿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张镇玄提出的这个问题,只见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都是本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