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问题，白衣金眸的男子，冷冷扯了扯嘴角，周围焰浪翻滚，头顶大日悬空。
天空王小明嗓音悠悠传来：“如今你我二人同体，我若是死在这里，你会如何？”
“拿这个威胁我？”他毫不在意，冷笑道。
王小明嗓音不变：“他年我修至超脱，只要你不祸乱人间，我便还你大自由。”
域外天魔，这一刻面露讥讽，“你和李化凡都喜欢说这种话，孰不知道这种话就连市井儿童都不会信。”
王小明语气平静，“修道至今，一路走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既然我师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么你自己考虑便是。”
被大道压顶，封在王小明体内丹田的域外天魔，这一刻陷入了沉默，那双金色璀璨的眸子，显得阴晴不定起来。
“没事，慢慢想。”
王小明的身形浮现在火海之中，盘膝而坐，周围火运欢呼雀跃涌来，将他围在中心，他随口道：“我还能再等你一会，若是你还是不相信，那我只能按照上次方法，用虚妄法借你法力，跟那太初赌命一次了。”
王小明的话语很是平静，甚至显得有些随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虚张声势，战至此刻，体内精气神早已被消磨得干干净净，可以说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但正如他所言。
不过又是一场赌命。
哪怕已经有了如今的修为和阅历，哪怕经历过那么多，但他的内心还是当初小庙村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
空无一物，所以无可畏惧。
或许这就是他能走到如今的原因。
域外魔听见这话，突然开口道：“蠢货，那太初的本质，便是念，他无时无刻都处于一种类似空间的四转神灵领域，当初你见过陈玄殷与那灭世尊者一战，哪怕强如三转巅峰甚至接近四转的绝世剑修，都花了很大功夫才破开陈玄殷那种神灵领域，你以为借了我的力量，能打到对面？”
王小明陷入沉默，然后询问道：“如何能让胜算大些？”
域外魔平静说道：“只有让我亲自动手。”
王小明看了他一眼。
后者面无表情，闭上眼睛，“就这一种方法，必须要我亲自来，信不信随你。”
王小明想了想，认真说道：“可以。”
这时候轮到域外魔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怕？”
王小明坐在火海中，虚空盘膝，双手搭在膝上，头顶大日有两头金乌闭眼沉睡，他缓缓闭眼，说道：“如今你我二人，无法分开，便为一体，帮我便是帮你，半个时辰之内，这具身体交给你，但只有半个时辰。”
闻言，域外魔想了想，然后嘴角缓缓流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有意思。”
.....
太初静静的看着王小明闭眼内观的模样，没有着急动手，只是想看看对方究竟还能有什么手段。
当然，若是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的话，他也并不在意。
哪怕此刻被放逐了无尽虚空，但只要他想，总能回到九州，不过是多耽搁一些时间罢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这样做，仅仅一个简单的停顿，然后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仅仅一眼，便让太初觉得有些皱眉。
那双眼睛满是空洞，好似三魂七魄全部收敛，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空壳。
但仅仅片刻，一个恍惚，那双眼神却瞬间变得灵动起来，那眼眸深处，一缕缕金色的神力交织，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一片汪洋大海，金光内敛而不张扬，一双金眸近乎到了极致！
只见那个王小明突然用力吸了一口四周的空气，流露出满足而又遗憾的神色，“几百年，终于又真正出来了一次。”
太初一脸好奇，“还有这种事？”
“多亏了你啊。”
王小明咧开嘴，一脸嘲弄的看着眼前这个灰衣男子，“这半个时辰之中，你可一定要让我开心啊，王小明那家伙先前生怕仙法对撞，怕自己用力太深，毁了这座李化凡留下的梦境峰，但他低估了这座峰的重量，所以给你留了不少喘息机会，在我这里你可就没那个运气了。”
太初微微皱眉，在对方身上，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跟自己同源的相似气息，危险而又无常。
“这小子眼界太低，真是可惜了这一身的通玄神通.....”
王小明自言自语，满脸遗憾，若说对王小明一身造化最为清楚者，那便自然是这位自修道之处便一直藏在他体内的域外天魔了。
故而，以他的眼界，对王小明这个身怀宝藏而不自知的做法，很是鄙夷。
他缓缓施展开一个拳法起手势，双腿拉开，不是那太极王朝的太极拳经，而是当年梦境峰那位二师兄李邹赠予的拳法。
拳法无名。
王小明对此拳气势，不明其义.
但域外魔却心知肚明，这种拳法，其实就是千万拳汇聚至一拳，那一拳，运转到极致，可破天地！
太初不知为何，感受到一股生死间才有的毛骨悚然之感，还没等做些什么，只见整座梦境峰在这一刻，竟是瞬间崩散，化为灰烬。
那青衫男子，整个人化为金光消失不见，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记拳头，就这样狠狠了落在了太初胸口。
神灵外衣，纹丝未动。
但太初却是五脏六腑，瞬间化为灰烬，他整个人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低头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带着无法理解的恐惧以及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和愤怒。
“为什么...你能打到我.....”
他很是疑惑。
“老子最擅长的便是天地遁法，在我面前，一件法衣有何用，相隔多远都是一念之间，来小杂种，让我看看你究竟藏在哪里？”
域外魔狞笑一声，化为阵阵金光，仅仅数拳，便将那不可一世的太初打的神形飞散，还不尽兴，抓住对方的脑袋，就是一指点去。
天地九州，无尽域外，人心芥子，皆是域外天魔遁法所至之地。
下一瞬，只见一座有着无数道阶梯的恢弘古老青铜古殿，出现在王小明的眼前。
殿内神灵气弥漫，那些层次不同的阶梯旁，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座位，有的尸骨森森，有的龙气磅礴，有的平平无奇，但这一刻，无数道目光苏醒，落到了这个外来者身上。
“多少年了，竟然有外人能来到这里。”
“诸神殿，竟然被一个人族的少年打上了门....”
“三十八族终究是落寞了，哎....”
一道道叹息声响起，那些苍老的不知活了多少万年的古老意识，如同神灵，俯视眼前之人。
王小明站在最下方，眯眼注视着那些气息，不知在跟谁说，狞笑道：“瞧好了，这才是太初的真正归属之地，靠着这些不死余孽的残念存活，若是不将这里打的天翻地覆，他便永远都是不败金身。”
说完，他一人独自走上台阶，一道残念化为人形，是一位古朴老人，容貌威严，冷淡道：“速速止步，否则让你大道灭绝。”
王小明嘴角微扯，一手抓去，后者化为黑烟遁去，但片刻后不知为何重新凝固成人形，抬头望去，竟直接出现在了王小明掌心之中，动弹不得。
“你.....”
他又惊又怒，却被那双大手轻而易举抓在手心，拍的魂飞魄散。
又走不到百步，一位魁梧男子，气吞山河，以俯瞰天下之姿出现，手握大剑，斥道：“外魔受死！”
“徒有其表的残念而已，跪下受死。”
王小明大笑，上前迎敌，不过数百招，便将那人打碎成金光，然后大嘴猛然一张，吞入腹中，双眸神力更盛。
他突然有些不满，骂道：“小子，莫要吝啬，放开限制，不然今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至于日后你这具身体所受的道伤和反噬，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受着了。”
话音落下，虚空中没有说话，只是骤然间，一股磅礴的威严从他周身散发而出，梦境峰重现，立在他身后的虚空之中，与那诸神古巅遥遥而立。
接下来，他如同一尊魔神，五指成勾，长发飘扬，所向披靡，那些远古神灵的残念化为人形走上前来，却纷纷被他撕成粉碎，化为自身养料。
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这种存在，能轻而易举的撕碎这些神灵之念。
哀嚎声，厮杀声，咒骂声，最终都渐渐归于虚无。
一袭青衫，就这样一步步，像这数百年的修行一般，沐浴无数神灵金光，脚步越来越坚定，最终一路登顶诸神古殿。
一道无形的意识，在那古殿最高处盘旋，落于王座，太初双手放在王座之上，哪怕已经到了这种局面，神灵外衣已经被彻底打碎，但他还是说不出的平静和淡然，有一股王者之风。
二人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王小明眼神中金光重新散去，流露出寻常的眼眸。
太初缓缓起身：
“怎么说？”
“都打到现在了，那就随你。”
“好。”
太初伸手，轻轻一点。
一抹黑光从指尖浮现。
王小明右掌前推。
掌心大日辉煌。
明暗相撞，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