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莫问看着衣衫褴褛、正襟危坐于太师椅内的关临崖,眉头紧锁。
他身后的七八名清霄派弟子一看莫问,旋即抱拳见礼:
“见过长老!”
莫问现在还挂着他们清霄派长老的名头。
“万重山脉就怀虚子真人一人坐镇,当真稳妥?”
关临崖睁开双目,瞪了莫问一眼:
“你这么上心,怎么自己不去守着?”
莫问冷冷的看着关临崖,冷声道:
“有些必须要做、不得不做的事,我脱不开身。”
关临崖原本还打算讥讽他几句,但是看到莫问那阴鸷的眼神,他眸子一转,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有什么我能干的吗?”
莫问摇了摇头,反将话头叉到别处:
“我将上清宫的灵脉分给了清霄派。”
“上次天一教的偷袭,让清霄派折损惨重,如今,已然没了化神高人。”
“好在怀虚子真人尚在,清霄的威名依旧震慑宵小。”
“可自他之下,便只有你一人独挑大梁了。”
说到这里,莫问沉默了片刻,关临崖亦是盯着地砖出神。
“你若当真要帮我什么,便老老实实带着一批弟子驻扎三清山,安安心心尽快突破化神。”
“三清山相距万重山脉不过咫尺,有你坐镇统揽大局,不仅可与万重山脉互为犄角,强固长城,更可给清霄派留个火种。”
“别让清霄派的血,在万重山脉流干了。”
此言一出,关临崖背后的七名弟子无不动容。
“怀游子真人的死,我一直记在心里。”
听着莫问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口气,关临崖那两条剑眉揪在了一起。
“待此间事了......”
“行了。”
关临崖突然一摆手,打断了莫问的话,朝着身后站着的几名清霄派弟子道:
“你们先出去。”
那几名清霄派弟子闻言诺了一声,旋即便在一旁药王宗弟子的带领下退下。
屋内就剩下了他二人。
关临崖右手一挥,却见一道白蒙蒙的罩子将他二人罩住。
做完这些,他才开口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至于此!”
莫问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我妻已死,错皆在我。”
“已是追悔莫及,各种是非曲直,现在无心分辨。”
“如今所念,唯余手刃仇敌,祭告亡灵。”
“至于我个人死活......”
莫问心如死灰,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本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此时更是到了无言可说的境地。
关临崖还从未见过今日这般消沉的莫问。
莫问现在还能好端端的没发疯,全然是报仇的念头支撑着他。
以后就算真的大仇得报,这一口气散掉,莫问恐怕也命不久矣。
关临崖思索片刻,突然瞳孔一缩。
“你有没有想过,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莫问突然冷笑了一声:
“怎么个起死回生的法子?”
“此界虽然没有,但......”
关临崖手指了指天。
莫问抬头看去,了然。
“你是指......”
“上界!”
关临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上界定有无数妙法神术,便是起死回生之术有之,也不足为奇。”
“倘若真有逆转生死的法门,你就这般沉在了此界,岂不可惜?”
他盯着莫问,一双剑眸之中精光闪动:
“别晃我,你手下那个叫离难的,恐怕根脚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既然已经有了去上界的法门,为何不去问问离难。”
“你若担心走漏了风声,我替你跑一趟神妙山!”
莫问的眸子中炸出了一朵火光,旋即又沉寂下去。
只是他低着头,关临崖也没看见。
他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弹了一下黄纸的右下角。
黄纸之上,顿时浮现出一粒粒黑字。
他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折起来,放入信封之中,并在封口处印上了自己的真神法印。
“此信只
留离难轻启,否则灰飞烟灭。”
莫问一边说,一边将那封信递给了关临崖。
面对莫问如此直言不讳的戒备,关临崖心中并未有什么不悦。
“我今日便去,此间事了,我自当领一队弟子上三清山。”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抓过莫问递过来的信,朝着门外走去。
莫问出门相送,只见关临崖已经化作天际一道黑线。
看着关临崖朝着西边狂飙而去,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但愿真有此等逆转阴阳的法门。”
轰轰烈烈的两洲填永安很快在各大门派的快马加鞭之下开始在永安各地铺开。
原本修士凋敝的永安洲在这些两洲修士的经营之下,很快又热络了起来。
往昔零落的仙市重新恢复了繁荣。
期间虽有些零散的永安洲修士上门找占据着祖山的门派讨要祖产,但因之修为不高,人丁又少,面对莫问背书的各大门派大多无功而返。
有些人干脆拜入了新宗门,有些硬骨头则是一气之下背井离乡去了东部。
而万重山脉上,无数来自两洲各大门派的弟子蜂拥而至。
有着莫问的镇压,那些已经在永安洲得了一块灵脉的宗门多不敢偷奸耍滑。
清霄派以修为境界高低区分了职数,用在了西边长城各处防务上。
久来疲于应付的清霄派也有了喘一口气的空隙。
偶然有些宗门隐匿弟子不报,或者送去西边的弟子修为不高,都被药王宗派去各大宗门的使者捅给了莫问。
在莫问铁血手段,派亥枭灭掉了几个不听宣召的宗门之后,算是彻底断绝了永安洲上各大宗门阳奉阴违的心思。
但不时又有些宗门上来找莫问告状,哭诉药王宗的使者们在他们宗门之内作威作福、明拿暗索。
有些过分的,甚至到了淫辱弟子,醉砸祠堂的地步。
稍有不从,那些使者便以宗门令牌相要挟,各大宗门迫于莫问威严,皆是噤若寒蝉。
随着上来告状的宗门越来越多,许多药王宗的使者又指责那些宗门动机不纯,恶人先告状。
一时之间,永安洲上修士如织,各种奇闻轶事层出不穷,好不热闹。
事态之严重,以至于莫问不得不让已经成为药王宗首席长老的张旭出面调和。
不过,各大宗门很快发觉,自家那一批当初被送去西边长城的弃子,回来之后,皆如脱胎换骨一般。
各个修为都涨了不少,人也开窍了许多,甚至将宗门细心呵护的内门弟子都比了下去。
等到每五年一轮换之时,不消药王宗再去施压,各大宗门已经抢着要将麾下最出色的弟子送过去历练。
到后来,各大宗门要去的弟子太多,甚至要通过宗门大比来筛选。
即使这样,送去长城防线的弟子还是太多。
以至于长城防线甚至都吃不下这许多人。
清霄派被逼无奈,只得将多出来的各派弟子安顿到后方的三清山。
久而久之,又重新复现了当初各大宗门齐聚三清山的热闹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