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彤的话语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赵天宇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顿悟的光芒,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
此刻,他终于参透了天门与罗斯柴尔德家族将财富分散全球的深意——这不仅是资产配置的策略,更是一种超脱于国家体系之外的生存智慧。
只有将根基深植于世界各处,才能摆脱单一政权的桎梏,真正将命运的缰绳握在自已手中。
想到这里,赵天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清冽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
茶汤倒映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容,也映照着甄鑫彤关切的目光。
这席谈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想起前些日子在般若寺时,星海大师那番意味深长的告诫:
"世间万物皆虚妄,切莫轻信任何人。
"当时他只当是禅机玄语,如今细想却暗含深意。
赵天宇向来不是多疑之人,但此刻两位挚友不约而同的警示,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已的处世之道。
他放下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上细腻的纹路,陷入沉思。
窗外夜色已深,天空中依然有雪花飘落,包厢内的水晶灯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直到儿子赵紫旭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倪俊婉臂弯里,倪俊婉才过来叫他回去。
他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与甄鑫彤相视一笑。
他起身告辞,带着家人返回了他们在京城的栖息地那处四合院。
回国前的日子所剩不多,但赵天宇的行程表上还有两场重要的会面。
经过两天的休整,他主动拨通了贺拥天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两人很快敲定了会面时间。
原来贺拥天刚刚结束公务出差,手头积压的工作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正好给你引荐一位新朋友,
"贺拥天在电话里神秘地说道,
"相信你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
挂断电话后,赵天宇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的流云,凉风拂过他的衣角。
不知为何,他隐约感觉到,这顿晚餐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赵天宇站在天龙酒店天龙阁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即将指向八点。
赵天宇理了理西装袖口。
今晚这个会面很重要,贺拥天在电话里说会带一位
"特别的朋友
"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八点整,电梯门准时打开。贺拥天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正仰头打量着穹顶的水晶吊灯,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天少,别来无恙啊!
"赵天宇大步迎上前去,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贺拥天,落在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上。
贺拥天爽朗地笑道:
"天宇,美国的水土看来很养人啊,你这气色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好。
"
"哪里比得上你,
"赵天宇笑着回应,
"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肯定是又高升了吧?
"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人突然从贺拥天身后探出头来。
当他看清赵天宇的面容时,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公文包
"啪
"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赵...赵天宇?
"
赵天宇也是一怔,随即认出了这张脸:
"李敖?
"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在空旷的包厢里格外响亮。
贺拥天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
"哈哈哈,看来我这是多此一举了。你们居然认识?
"
赵天宇很快恢复了镇定,但眼中仍带着几分讶异:
"真是...太巧了。
"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我们到里面详谈吧。
"
走进天龙阁的凉亭,李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久前前在夏威夷海边偶遇的那个龙族人,竟然就是贺拥天要引荐的重要人物。
当时在海边的篝火旁边,他和这个男人一起促膝长谈,吃着烤串喝着啤酒,最后他还借着酒兴为赵天宇画了一副肖像画。
这幅话现在依然在他卧室中的画夹中存放着。
侍者送上茶点后,赵天宇端起茶杯,意味深长地说:
"看来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小得多啊。
"
李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是啊,赵先生。没有想到回到国内我们还能见面,而且你还认识我天哥。
"
赵天宇轻笑一声:
"我们两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比较投缘?
"
"呵呵,我和天哥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李敖顿了顿,
"看来从现在开始我对你的称呼要改一改了。
"
贺拥天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人谁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
“还是让李敖说吧。”赵天宇看了看李敖然后对贺拥天笑着说道。
夜风拂过凉亭,带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三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交错,仿佛命运早已编织好的网。
很快,李敖就将自已和赵天宇两个人在美国相遇相识的事情讲给了贺拥天。
贺拥天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就给他们两个人正式的介绍了一下。
听完贺拥天的介绍以后,包厢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无论是李敖还是赵天宇都吃惊不小。
李敖轻轻放下筷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水晶吊灯的光线在他的金丝眼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怎么?很意外?
"贺拥天笑着打破沉默,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到李敖碗里,
"尝尝这个,天龙阁的招牌菜。
"
李敖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确实...没想到赵先生是这样的身份。
"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
"那天在海边,您穿着休闲装,陪着夫人和孩子...
"
赵天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我也没想到,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李敖修长的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颜料痕迹,
"堂堂李家公子,会在美国街头画画为生。
"
贺拥天闻言大笑,笑声在包厢里回荡: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一个是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一个是隐姓埋名的太子爷,居然在异国他乡以最平凡的身份相遇。
"
李敖的筷子在碗边轻轻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是...
"他斟酌着词句,
"想过一段属于自已的生活。
"
赵天宇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想起那天在夏威夷海边,这个年轻人专注作画时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样纯粹的眼神,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所以那些画...
"赵天宇突然问道。
"每一幅都是用心画的。
"李敖抬起头,眼神坦然,
"包括您的那幅肖像。
"
包厢里一时陷入沉默。侍者悄无声息地进来换了一壶新茶,蒸腾的热气在三人之间氤氲开来。
李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忽然轻笑一声:
"说起来,那天给您画完肖像后,我喝得有点多,当时我就说那幅画上的你有一种枭雄的气息。
"
赵天宇挑了挑眉:
"那只能说喝了酒你的话更加的真实了?
"
贺拥天在一旁听得有趣,插话道:
"那幅画还在吗?我倒想看看。
"
"在我卧室的画夹里面放着呢,那是我在美国做的最后一幅画。
"李敖推了推眼镜,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他转向赵天宇,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因为我这次回来已经决定不再画画了。
"
赵天宇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曾经在街头卖画的年轻人,试图从他温润的外表下看出什么。
"不画画了?
"他缓缓道,
"我还以为你会开个画廊,或者办个画展。
"
李敖的目光越过包厢的落地窗,望向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
"记得您那天说过的话吗?真正的男人应该心怀天下。
"
他转回视线,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画笔再妙,也画不饱一个饥民的肚子。
"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赵天宇忽然笑了,他拿起酒壶给三人斟满:
"有意思。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敖,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
"
李敖端起酒杯,酒液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过两天我就要到农业部去报道了,我要走仕途。
"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
"我要用自已的能力来为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情。
"
“呵呵,没想到啊,敖少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改变现在的生活条件,让他们生活的越来越好。”
贺拥天适时地举起酒杯:
"那就预祝我们未来的李局长...哦不,或许该叫李部长?前程似锦!
"
三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天宇凝视着李敖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庞,忽然觉得那个在纽约街头专注作画的年轻人,正在他眼前一点点褪去青涩的外壳。
“敖少,你为何会选择前往农业部呢?这究竟是你个人的意愿,还是令尊的安排呢?”
赵天宇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疑惑地向李敖发问道。
李敖微微颔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我父亲对此并无异议。节前,我与父亲一同走访了一些地区,所目睹的景象让我深感震惊。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竟然还有如此贫困的地方,还有那些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百姓。”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毫无矫揉造作之态,仿佛那些画面仍历历在目。
赵天宇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然而,李敖似乎对赵天宇的反应有些不解,他追问道:“怎么,我去农业部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说着,他的目光在赵天宇和贺拥天之间游移,流露出一丝疑惑。
赵天宇见状,连忙解释道:“哦,并非有什么不妥。只是我个人认为,咱们国家目前所欠缺的,恐怕并非粮食。别的暂且不论,单说我东北那片广袤的土地,每年的粮食产量就足以满足咱们国家数年的需求了。”
赵天宇的话语直白而坦率,毫无保留地将自已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贺拥天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雅的弧线。
他抬眼看向李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国粮食产量确实年年丰收,但这就像...
"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比喻,
"就像一桌丰盛的宴席,有人能大快朵颐,有人却连残羹剩饭都分不到。
"
接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天宇说得对。粮食不缺,缺的是...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
"分配的公平。
"
李敖的眉头紧紧皱起,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那为什么不能...
"说着他又看向了赵天宇,想要一个答案。
"你别看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就是一个跑江湖的。
"赵天宇笑着回答,然后目光看向了贺拥天,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贺拥天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不去走仕途而是去黑道真是太可惜了?
"
贺拥天叹了口气,转过身伸手按住李敖的肩膀:
"兄弟,你刚回国,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你父亲同意你去农业部,自然有他的考量。
"
"可是...
"李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理想主义的火焰。
"没有可是!
"贺拥天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放缓语气,
"听你天哥一句劝。想要除虫?那是把双刃剑,稍有不慎...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伤到的可能先是握剑的人。
"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纱帘,在三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包厢内的水晶灯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李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酒液在杯中荡漾出细碎的波纹。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西装袖口在灯光下泛着暗纹的光泽。
"这杯酒,我必须敬。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字字清晰,
"在美国街头遇见天宇哥时,我就知道...是时候回来了。
"
赵天宇缓缓起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他伸手按住李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年轻人微微一怔。
"别把功劳推给我。
"赵天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那天在海边的时候,我看着你画画时的眼神...
"他顿了顿,
"那不是一个迷失的人会有的眼神。你画笔下的异乡,永远带着故土的影子。
"